Conceived by the late Okwui Enwezor and curated by Hoor Al Qasimi, Director of Sharjah Art Foundation, Sharjah Biennial 15 (SB15), titled Thinking Historically in the Present, builds on Enwezor’s proposal to critically centre the past within the contemporary moment while reflecting on the Biennial’s cultural and artistic legacies over its 30-year history. SB15 includes more than 300 artworks by 159 artists and collectives installed in 5 towns and cities across the emirate.
Basel Abbas and Ruanne Abou-Rahme, Maitha Abdalla, Fathi Afifi, Hoda Afshar, John Akomfrah, Moza Almatrooshi, Marwah AlMugait, Hangama Amiri, Brook Andrew, Malala Andrialavidrazana, Rushdi Anwar, Kader Attia, Au Sow Yee, Dana Awartani, Omar Badsha, Natalie Ball, Sammy Baloji, Mirna Bamieh, Pablo Bartholomew and Richard Bartholomew, Shiraz Bayjoo, Bahar Behbahani, Asma Belhamar, Rebecca Belmore, Black Grace, Diedrick Brackens, Maria Magdalena Campos-Pons, Cao Fei, Carolina Caycedo, Ali Cherri, Wook-kyung Choi, Maya Cozier, Iftikhar Dadi and Elizabeth Dadi, Solmaz Daryani, Annalee Davis with Yoeri Guépin, Destiny Deacon, Manthia Diawara, Imane Djamil, Anju Dodiya, Kimathi Donkor, Heri Dono, Rehab Eldalil, Ali Eyal,
Marianne Fahmy, Brenda Fajardo, Raheleh Filsoofi, Nina Fischer and Maroan el Sani, Coco Fusco, Flavia Gandolfo, Theaster Gates, Malek Gnaoui and Ala Eddine Slim, Gabriela Golder, Gabrielle Goliath, Yulia Grigoryants, Joana Hadjithomas and Khalil Joreige, Hassan Hajjaj, David Hammons, Archana Hande, Fathi Hassan, Mona Hatoum, Rachid Hedli and Compagnie Niya, Lubaina Himid, Laura Huertas Millán, Saodat Ismailova, Isaac Julien, Saddam Jumaily, patricia kaersenhout, Robyn Kahukuiwa, Reena Saini Kallat, Hanni Kamaly, Amar Kanwar, Adam Khalil and Bayley Sweitzer with Oba, Bouchra Khalili, Naiza Khan, Tania El Khoury, Kiluanji Kia Henda, Ayoung Kim, Emily Kame Kngwarreye, Hiroji Kubota, Remi Kuforiji, Lee Kai
Chung, Faustin Linyekula, The Living and the Dead Ensemble, Ibrahim Mahama, Nabil El Makhloufi, Jawad Al Malhi, Waheeda Malullah, Maharani Mancanagara, mandla, Lavanya Mani, Kerry James Marshall, Queenie McKenzie, Steve McQueen, Marisol Mendez, Almagul Menlibayeva, Helina Metaferia, Kimowan Metchewais, Meleanna Meyer, Joiri Minaya, Tahila Mintz, Roméo Mivekannin, Tracey Moffat, Aline Motta, Wangechi Mutu, Eubena Nampitjin, Dala Nasser, New Red Order, Pipo Nguyen-Duy, Mame-Diarra Niang, Shelley Niro, Thenjiwe Niki Nkosi, Elia Nurvista, Kambui Olujimi, Zohra Opoku, Selma Ouissi and Sofiane Ouissi, Erkan Özgen, Pak Khawateen Painting Club, Pushpakanthan Pakkiyarajah, Hyesoo Park, Philippe Parreno, Ángela Ponce, Prajakta Potnis,
Anita Pouchard Serra, Jasbir Puar and Dima Srouji, Monira Al Qadiri, Farah Al Qasimi, Nusra Latif Qureshi, Michael Rakowitz, Umar Rashid, Wendy Red Star, Veronica Ryan, Doris Salcedo, Abdulrahim Salem, Sangeeta Sandrasegar, Varunika Saraf, Khadija Saye, Berni Searle, Mithu Sen, Nelly Sethna, Aziza Shadenova, Smita Sharma, Nilima Sheikh, Yinka Shonibare, Felix Shumba, Semsar Siahaan, Mary Sibande, Kahurangiariki Smith, Mounira Al Solh, Inuuteq Storch, Vivan Sundaram, Pamela Phatsimo Sunstrum, Obaid Suroor, Hank Willis Thomas, Akeim Toussaint Buck, Hajra Waheed, Barbara Walker, Wang Jianwei, Nari Ward, Carrie Mae Weems, Nil Yalter
Sharjah City, Hamriyah, Al Dhaid, Khorfakkan, Kalba Free Admission
sharjahart.org
艺术世界 ArtReview
二〇二三年
春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又到了艺博会的季节。ArtReview 也算是艺博会的常客了。但仔细想想， 作为艺术评论者的我们在博览会这样的环境里逛还是挺尴尬的。虽 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和画廊主们笑脸盈盈打招呼顺便蹭一杯香 槟对我们来讲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但说真的，艺博会是让艺评人直 面自己的存在主义危机的地方。如果香槟没有产生麻醉的效果，你 可能会开始拷问自己 ： “我在哪？我在干嘛？我要假装对这个画廊的 艺术家很感兴趣吗？有人在乎我的意见吗？这个行业需要我的专业 判断吗？”最后一个问题可能有点沉重，还是预备好答案有益身心 健康。根据小红书上一些关于画廊如何选择代理艺术家和藏家如何 决定收藏的话题中得到热评的意见 ：不，这个行业不需要艺评人的 看法。 如果把这本杂志翻到最后一页，你会发现，我们这行的元老之 一约翰 · 伯格在大约 70 年前就预言了专职的艺术评论者终将失业。 只不过，我们眼下的现实跟伯格预想的那个艺评人再无用武之地的 社会状况不太一样。伯格认为，艺评人的职责诞生于艺术与日常生 活之间的距离，艺术离公众越远、越令人困惑，就越需要专业的评 论者去建立语境与联系。在今天的艺博会现场逛一逛，确实会发现 很多艺术作品在大众化的道路上走得相当远了，ArtReview 没有什么
薅未来主义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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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要说了，大家都能明白 ；还有很多作品，可以说和公众生活毫无 关系，ArtReview 也失去了阐释的立场，我们无法为公众提供任何对 他们的日常与精神世界有意义的信息。在一个越来越两极化的艺术 世界，艺评人还能做什么呢？就在存在主义危机彻底倾覆前的那一刻， 慷慨的博览会总监发来邀请，让 ArtReview 来公共论坛现场谈一谈艺 术批评的危机与未来。看来还是有未来的！ 当然是有未来的，要知道我们这本中文版杂志是在 2022 年 11 月出版了改版后的第一期，那几乎是上一个时代的事情。那时候我 们还不知道 2023 年要参加这么多博览会，我们试图构想未来，但 对现实充满忧虑。在那一期里，多重的未来主义思潮是我们尝试理 解现实世界的棱镜。转眼之间，未来就来了，而且好像还不错，至 少 比 我 们 在 2022 年 的 预 想 好 一 点。 现 在 你 手 上 的 这 本「Future Greats 未来之星」是刚出襁褓的新一期。充满希望的不只是年轻的 我们，还有这期由艺术家们和 ArtReview 编辑推荐出的 30 名大有可期 的艺术家——是的，我们没有邀请策展人和艺评人来推荐，而把描 摹未来的责任交给了艺术家们，并做了点补充。在准备这一期的时候， 「ChatGPT」突然变得势不可当。ArtReview 的编辑马丁 · 赫伯特探问 了一下，在未来，人工智能会让艺评人失业吗？答案在第 54 页。不 过我们想补充一句，如果未来我们失业了，可别让人工智能背锅。
元宇宙里作家会失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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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 MARCH 44 –– MAY MAY 7,7, 2023 2023 COACHELLA COACHELLA VALLEY, VALLEY, CA CA RANA RANA BEGUM BEGUM LAUREN LAUREN BON BON GERALD GERALD CLARKE CLARKE PALOMA PALOMA CONTRERAS CONTRERAS LOMAS LOMAS TORKWASE TORKWASE DYSON DYSON MARIO MARIO GARCÍA GARCÍA TORRES TORRES HYLOZOIC/DESIRES HYLOZOIC/DESIRES MATT MATT JOHNSON JOHNSON TSCHABALALA TSCHABALALA SELF SELF MARINA MARINA TABASSUM TABASSUM HÉCTOR HÉCTOR ZAMORA ZAMORA desertx.org desertx.org Sponsored by Sponsored 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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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itional support from the California Arts Council Additional support from the California Arts Council and the 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Arts. and the 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Arts. Media Partners: artnet, ArtReview, Cultured Magazine, frieze Magazine, frieze Magazine, MediaMedia, Partners: artnet, ArtReview, Cultured Magazine, Here Palm Springs Life Magazine, Take on Art, Terremoto, 艺术世界 ArtReview Here Media, Palm Springs Life Magazine, Take on Art, Terremoto, and Visit Greater Palm Springs. and Visit Greater Palm Springs.
前
瞻
全球新展预见 26 对话苏予昕 文 ：赖非 44
人工智能会让艺评人失业吗？ 文 ：马丁 · 赫伯特 54
“说教式”展览 ：当代美学的恋物陷阱 文 ：肖恩 · 威廉姆斯 56
加密货币泡沫破碎， 「NFT」的艺术世界将走向何方？ 文 ：夏洛特 · 肯特 58
39 页 Torbjørn Rødland, Shell Stack 托比昂 · 罗德兰《叠蛋壳》 2022 年，显色打印、柯达世尊相纸，77.5 × 61.5 × 3.5 厘米（含框），共 4 版 图片鸣谢艺术家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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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星
勒南 · 马孔德斯，安娜 · 马塞 推荐 费亦宁，曹斐 推荐 艾娃 · 乌 · 考夫曼，巴克 · 埃里森 推荐 伊力凡，喻红 推荐 武雨濛，梁志和 推荐 表现的现场调查团，田中功起 推荐 马扬克 · 奥斯汀 · 苏非，达安妮塔 · 辛格 推荐 余果，石青 推荐 法比安 · 纪劳德 与 拉斐尔 · 西博尼，皮埃尔 · 于热 推荐 谭婧，聂小依 推荐 埃斯特班 · 杰弗逊，马丁 · 赫伯特 推荐 张东辉，蒋竹韵 推荐 顾磊，徐震 推荐 孙奎星，陆扬 推荐 《44 月报》，王拓 推荐
索菲亚 · 施普洛瓦，艾伦 · 安格尔 推荐 刘茵，段建宇 推荐 马泰奥 · 奥斯汀 · 迪恩，拉里 · 阿奇安蓬 推荐 王子月，陈界仁 推荐 艾米尔 · 沃尔什，克里斯 · 菲特 - 瓦西拉克 推荐 万青，任越 推荐 塔尼斯 · 斯艾尔丁，温迪 · 红星 推荐 林彦翔，致颖 推荐 英格丽 · 霍拉，巴尼 · 阿比迪 推荐 张之慧，展望 推荐 胡丽叶 · 吉尔，凯西 · 雷斯 推荐 陈泳因，赖非 推荐 安娜 · 玛丽娅 · 戈麦斯 · 洛佩兹，沈莘 推荐 杨熹，丁乙 推荐 娜塔莎 · 通蒂，谢慧婷 推荐
70 页 费亦宁《月之滨 I》 2021 年，单通道 4K 动画影像，超 8 毫米胶片，彩色有声，11 分 53 秒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蜂巢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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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signals … 瞬息 瞬息 ⋯⋯ signals signals … storms & patterns 瞬息 ⋯⋯ 風中序 18 March–28 May 2023, opening 17 March 2023 signals … folds & splits 瞬息 ⋯⋯ 展與接 3 June–30 July 2023, opening 2 June 2023 signals … here & there 瞬息 ⋯⋯ 彼/此 5 August–29 September 2023, opening 4 August 2023 Group exhibition curated by Billy Tang & Celia Ho 策展人：曾明俊、何思穎
(Above) Lai Chiu-han Linda, still from 10957 Moons & 30 Elliptical Years (2022). Video Essay. Courtesy of the artist. Para Site 22/F, Wing Wah Industrial Bldg., 677 King’s Road, Quarry Bay, Hong Kong 香港鰂魚涌英皇道677 號榮華工業大廈22樓 www.para-site.art Facebook/Instagram: @parasite.hk WeChat: parasitehongkong
评
论
展评与书评 125 第 58 届卡耐基国际艺术展 2022 新加坡双年展 “共生体 ：当代艺术家与生物圈” 莱因哈德 · 穆夏 阿约 · 阿金巴德 西斯特 · 盖茨 “她们与抽象” 龙美术馆十周年特展 “魔幻现实主义” 何 迟 郭凤怡 “神话制造者” 纳里尼 · 马拉尼 “START 开启” 2022 首届北京双年展 张如怡
“多物种之云” 丁 悚 穆罕默德 · 萨米 鲍里斯 · 米哈伊洛夫 《行动主义的艺术和艺术的行动主义》 《艺术行动主义 : 后现代主义时代的博物馆之战》 《我们的桑提尼克坦》 《如何不将艺术家母亲（或其他照护者）排斥在外》 《现代菲律宾的形成 : 拼图国家的零片》 《作为形式的危机》 《耿建翌》 《亚际自组织木刻实践图绘 III: 体制及其后》 《气候 : 我们呼吸的权利》 《噪起来 ： “艺”起摇摆》 《缓步》
文 献 178
132 页 Pierre Huyghe, Spider 皮埃尔 · 于热《蜘蛛》 2011 年，散落于墙角的蜘蛛，尺寸可变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Esther Schipper」画廊，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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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30 YEARS SHAPING ART HISTORY 白立方艺术而立30年
在一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青年艺术家如何在维持生存条件的基础上进
路和角度 ；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过去之成果有所展现，并对未来之可
行创造性的作品创作，似乎是每位青年艺术家都需要思考的问题，特别
能提出建设性思考 ；引起对于当代艺术创作形式的创新性探讨 ；其创作
是在国内的艺术教育系统之下，当职业生涯的规划和生存方式没有被纳
理念与实践成果评判性和辩证性地反映了中国当今社会的现实。这些标
入课程和教育时，许多青年艺术家在职业生涯的初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准放置在今天的语境下也许仍然适用，也为整个项目奠定了基调。
精力去找寻自己在艺术界的道路。但与此同时，一些企业及机构也通过
同年 11 月，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年度评选”获奖艺术家作品
各式各样的赞助项目，扶持青年艺术家的创作。已经举办了 6 年的保
展便在 ART021 的现场举办，自此之后，提名展和获奖艺术家作品展便
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双年评选”便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项目。
成为项目的两个重要环节。
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双年评选”由保时捷中国和上海市文社艺
2018—2019 年双年评选的提名展以“是什么使今日生活如此不同”
术基金会（Cc 基金会）共同主办、ART021 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倾
为主题，20 位提名艺术家从青年人的角度诠释当下社会流行生活方式
力协办。三方联合国内一流艺术机构、顶尖艺术院校、知名艺术家和策
及受到广泛关注的一系列议题，引发对社会深层次的审视、思考。
展人，以及媒体传播机构，致力于将该评选打造成为国内具有持续性、
2020 年 9 月，以“‘愈’见新境”为主题的获奖艺术家作品展于
权威性和创新性的双年艺术评选，通过研究当下艺术普遍关心的议题，
上海开幕，它将视角对准疫情中的个体与世界。在全球受疫情影响的背
挖掘并扶持国内具有创新和实验精神的青年艺术家，鼓励其在艺术道路
景下，四位获奖艺术家陈抱阳、刘娃、刘辛夷和苗颖以群展的方式为观
上的探索与实践。
众呈现了一场特别的艺术展。他们将个人在疫情期间的洞察与思考融入
自 2017 年首届评选创办以来，已有近五十位新锐艺术家被提名，
作品，对社会特殊时期的个人与群体、地域与全球性、人与科技等关系
其中 10 位艺术家凭借其出色的专业实力斩获大奖。保时捷为众多才华
进行了深入探讨，也通过多样的艺术形式为大众带来反思和疗愈的机会，
横溢的新锐艺术家搭建了展示自我的舞台，持续推动中国当代艺术的变
承担起先锋的社会责任。
化与发展，履行企业对社会责任的坚守与承诺。
同年 11 月，一项被命名为“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的公共艺术疗愈 特展再次走进公众视野，在新冠疫情大爆发的背景之下希冀能够通过艺
· 从社会议题出发，关照人之感知
术促进观众的身心和精神健康，在一个被负能量环绕的时代中，共同寻
2017 年，首届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年度评选”提名展在上海艺仓
求生存和发展。这个特别项目也被视为一个群体的缩影，正如约翰·多
美术馆展出，展览以“生态 +（Young’nergy）”为主题，试图通过对可
恩所说 ： “没有谁是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 ；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
持续发展观念的诠释，展现青年艺术家的探索精神，以及突破传统思维
泥土，连接成整个陆地。”参展艺术家利用瓷、影像、声音装置、绘画
的能量。提名委员会曾经发布过提名标准 ：为中国当代艺术带来新的思
和数码媒体装置，或是把焦点放在全球疫情期间的自我反思，或是提出
鰃撾頯梮㡤錫䯖饅礣攝慘跣鉢 䯤 墮暚懴踵昦羠攝㬬撾醁鞳
2018—2019 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双年评选”获奖艺术家陈抱阳作品《抱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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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社会和环境问题的担忧，或是探究艺术作为治愈渠道的潜力，或是重
No.8》和《一个被恰当重塑的过往》展现对于技术与未来、自然和宇宙、
新思考人与自然和宇宙之间的关系。
时间与空间的深思。刘昕则将身体与情感经验放置于宇宙技术的框架中，
马提亚尔（Martial）的第一本诗集《关于观览》成为 2020—2021
以《轨道编制者》 《环骸》和《挖掘未来 - 紫土豆宝宝》三件作品拓宽
年提名艺术家群展的灵感来源。这本诗集为庆祝公元 80 年罗马斗兽场
对于弹性和韧性的解读。王一的《“四马路”：从海上花到杀马特》《雅
的开幕而写，通过诙谐、幽默的文字描摹了当时包罗万象的公共社会景
各宾 2021-1》和《问景》系列，则以极具审美冲突感和抽象意义的方式
观，以及观众在这个社会剧场中的参与。名为观览“Spectacles”的提
对社会形制、色彩结构、现实虚幻加以探讨。他们用自己所擅长的创作
名展囊括了 12 位艺术家的创作，在 2021 年的 ART021 所在的上海展览
语言，赋予观众漫游于时间之中的宇宙。
中心的圆形大厅呈现，也被视为是一个囊括了多样内容的观览场所。展 览汇集 12 位提名艺术家的个人作品，通过创新、多元的艺术形式，展
· 企业之社会责任
现青年艺术人才对时下社会议题的多维度前瞻思考与关注。这些作品从
除 了 上 述 的 青 年 艺 术 家 评 选 项 目 之 外， 保 时 捷 也 拓 展 了 一 个 名 为
不同视角反映了艺术家们共同的对于当代个人与社会、地方与全球、人
Porsche Master Scholarship 的研究奖学金项目，该项目隶属于保时
与技术、物质与精神，以及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关系的关注。此外，
捷“溢彩心”企业社会责任项目。保时捷中国于 2009 年启动“溢彩心”
作品还不同程度地对当下一系列社会议题进行剖析与思考，例如，信息
企业社会责任项目，并开始对青年艺术人才进行扶持与培养。自 2010
时代与全球化中的同质化焦虑，地域发展中的民族认同和个体身份认知， 年起，保时捷中国携手四川美术学院共同推出了“溢彩心”艺术作品 城市化进程与人类生存现状等。
征集活动，致力于为富有理想和抱负的青年艺术学子提供实现梦想的
“再生”，是最新一届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双年评选”获奖艺
舞台。
术家作品展的主题，像是一场关于时间的考古和漫游，也是一种关于希
“保时捷研究奖学金”项目的启动不仅是保时捷中国企业社会责
望的寻找和确认。再生，是与物理世界神秘规律的共舞、是对社会组织
任深耕校园的延伸，也进一步将保时捷中国企业品牌的核心价值与社会
流变的深思、是在失重状态下旋转身体和生活，形成舞姿。在时间中再
责任凝聚起来。该项目由保时捷中国出资，通过上海市文社艺术基金会
生，万物重弹，一切参照系被打破重塑，再次生长，重构宇宙。这个主
（Cc 基金会）赠予获奖院校。目前全国已有多家艺术院校获得研究奖
题也重新定义着生命的起源和意义，在时间中漫游，传递新生的复原力
学金，费用会被用于支持合作院校青年艺术学子的教育与培养，包括优
和生命力，试图召唤人们内心的韧性和弹性，以再生的蓬勃力量去面对
秀青年艺术学子奖学金奖励、院校艺术专项项目的建设、艺术展览组织、
未知的世界。三位获奖艺术家郭城、刘昕和王一以他们富有力量和思考
艺术研修、研讨活动以及专业基础设备购置等。
的作品，向观众呈现新的生命力。郭城，通过作品《TROUBLE》《琥珀
（撰文）林米
2020–2021 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双年评选”获奖者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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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威登与草间弥生特别合作
身为当今最影响力的前卫艺术家之一，93 岁的草间弥生仍在坚持创作。 船上被塞满了白色的阳具填充物，空间的墙上和天花板上贴着 999 幅 “就像穿越窥镜的爱丽丝一样，我，草间，打开一个幻想和自由新世界
这条船的海报。船中央躺着一双不起眼的白色高跟鞋，像是在映射草间
的大门。”路易威登与草间弥生的首度合作已走过十周年。继 LV 独家定
内心深处关于性的尖锐回忆。
制新品于 Art basel Miami Beach 亮相后，全新合作系列也于 2023 年
1965 年， 草 间 参 加 第 33 届 威 尼 斯 双 年 展。 尽 管 没 收 到 参 展 邀
一月正式揭秘，向全球呈现草间弥生如何用一生追寻关于宇宙和自然的
请，她说服了策展总监，展出了之后轰动一时的环境装置作品《自恋
奥秘。
花园》（Narcissus Garden）。草地上，1500 个塑料材质的镜面玻璃球
对于草间弥生而言，自我消融和自我治愈是她作品的永恒主题。
静静地折射着阳光和周遭发生的一切。当被邀请或被诱惑的观众们踏
1957 年，27 岁的草间只身前往美国追寻更广阔的艺术道路。在工作室
入花园去观看，去触摸，如同爱上自己倒影的希腊神话少年纳西索斯
里，她只画两样东西 ：网和点。其中《无限的网》（Infinity Nets）系列
（Narcissus），他们在和玻璃球近距离接触的片刻将痴迷于自己被扭曲
“像一颗炸弹”那样让她亮相现代艺术的舞台。这些画作没有开始，结
的影像。草间这样认为 ： “银球也是月亮、阳光、和平的代表。本质上，
束，或者中心。从远处看似乎无比单一，正如草间描述的那样，“这让
它象征着人与自然的结合。当人们看到自己的倒影无限倍增时，他们便
观看的人感到困惑，逐渐被一种暗示与静谧所吸引，把精神诱拐到‘无’
会感到人类可以永无止境地将自己投射到无穷空间。”展览期间，她身
的眩晕之中。”
着金色的振袖和服，绑着银色腰带，与观众一起将玻璃球抛向空中，仿
草间对网和点的执着和她的精神状态有关，她曾说，“只要一开始
佛在暗示将镜中的自我一并融入宇宙。
在画布上画网点，就会从桌子上画到地板上，最终还会画到自己的身体
同年，草间于纽约展出她的第一个“无限镜屋”《阳具的原野》
上，如此循环往复。”她像是被波点诅咒了，从童年起就因神经性视觉
（Phalli’s Field）。她在约 25 平米的镜面空间里放置了数百个柔软的阳
障碍不时能看到波点。在她的一生中，描绘一个个波点是一种机械性的
具织物。这意味着无限的网通过镜面反射延伸到了物理层面无法触碰的
工作，而这个过程让她最感到放松。提笔绘画，她感到自己的生命也是
世界。此后至今，草间在世界各地陆续呈现了多个无限镜屋和自恋花园。
一个点，消融在宇宙空间。网和点奠定了她“反复与增殖”的艺术表达
从一开始，草间本人就是两件作品的一部分移动雕塑，她将自己精心打
概念。对此她说 ： “我们所有人都活在宇宙的不可思议之谜与无垠空间
扮，毫无保留地发起了展现自恋的示范，即如同哲学家韩炳哲所言“在
之中。在这个情况下，透过艺术探寻宇宙真理，使我达到了刻板性重复
自己的影子中领悟世界……自我扩散开来，漫无边界”。或许，草间早
（stereotypical repetition）的境界。”
已料到人们会在这个时代沉迷自拍，料到镜屋会通过 Instagram 以图
当草间将创作继续在雕塑领域发展，她用物品制造更加柔和的语言。 像被无限复制的形式传播。无限镜屋和自恋花园是一个现代隐喻，在他 （Accumulation No. 1）。 者消失的过程中，人们在贪恋观看的狂欢里也失去了自我，正在体验自 1961 年，草间发表了首个软雕塑作品《积累 No.1》 当时买不起画具和材料的她用床单缝制了多个状似阳具的凸起物，然后
我的迷失，消融，甚至是毁灭。而在这样的过程中，人会因备感渺小，
将这些凸起物固定在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帮忙捡来的扶手椅
从而与宇宙的“无”相遇。草间关于爱、自然和宇宙的哲学也将继续为
上。两年后，草间在纽约 Gertrude Stein Gallery 举办的“千船会” （One
人们带来无限启发。
Thousand Boats Show）个展颠覆了当时的艺术界。展览空间里，一条
（撰文）b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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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瞻
对近在咫尺的未来 有着强烈的预感
艺术世界 ArtReview
Martine Syms, Lessons I–CLXXX 马丁 · 西姆斯《课程 I–CLXXX》 2014–18 年，180 段彩色有声视频，每段 30 秒，共 90 分钟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收藏，作品受 21 世纪基金资助 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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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全球新展预见
1
2
3
4
5
6
7
8
Ingela
Ihrman
英 格拉 · 伊 尔曼
11
菠萝核
Donna
Huanca
唐 娜 · 胡 安卡
21
伦敦 ·「Gasworks」
香港 · 汉雅轩
首尔 · K 空间
2 月 2 日至 4 月 30 日
2 月 18 日至 4 月 6 日
3 月 9 日至 6 月 8 日
Sonia
Boyce
索 尼娅 · 博 伊斯
12 透过当代艺术思考关怀与母性
不安的绘画
22
马盖特 · 特纳当代美术馆
水户艺术馆
上海 ·「UCCA Edge」
2 月 4 日至 5 月 8 日
2 月 18 日至 5 月 7 日
3 月 11 日至 5 月 21 日
星象魔法
23 加 布里尔 · 库里、王一一、韩倩
迪拜 · 贾米尔艺术中心
南京 · 金鹰美术馆
秦皇岛 · 阿那亚艺术中心
2 月 4 日至次年 12 月 1 日
2 月 24 日至 6 月 25 日
3 月 12 日至 6 月 25 日
郑
Carmela
波
13
Gross
卡 梅拉 · 格 罗斯
14
Gabriel
Dorcas Tang
邓 佳颖
24
Kuri
Torbjørn
Rødland
托 比昂 · 罗 德兰
圣保罗当代艺术学院
悉尼 · 4A 当代亚洲艺术中心
首尔 ·「Eva Presenhuber」画廊 ×「Taxa」
2 月 6 日至 5 月 6 日
2 月 25 日至 4 月 9 日
3 月 18 日至 4 月 28 日
Feliciano
Centurión
费 利西亚诺 · 森 图里昂
15
宫岛达男
signals… 瞬息
25
纽约大学拉丁美洲艺术研究所
东京 ·「SCAI The Bathhouse」
香港 ·「Para Site」艺术空间
2 月 6 日至 5 月 19 日
2 月 28 日至 4 月 15 日
3 月 18 日至 9 月 29 日
第 15 届沙迦双年展
16
Wangechi
Mutu
瓦 格希 · 穆 图
26
Pipilotti
Rist
皮 皮洛蒂 · 里 斯特
沙迦多场地
纽约 · 新美术馆
香港 · M+ 艺术馆外墙
2 月 7 日至 6 月 11 日
3 月 2 日至 6 月 4 日
3 月 18 日至 6 月 17 日
不疑之地
17
应激之机
27
City As Studio
上海 · 油罐艺术中心
北京 · 泰康空间
香港 ·「K11 MUSEA」
2 月 8 日至 5 月 7 日
3 月 2 日至 6 月 4 日
3 月 20 日至 5 月 14 日
Yasmina
Alaoui
雅 丝米娜 · 阿 拉维
18
张晓刚
28
David
Douard
大 卫 · 杜 阿尔与刘诗园
马拉喀什 ·「Comptoir des Mines Galerie」
上海 · 龙美术馆
秦皇岛 · UCCA 沙丘
2 月 9 日至 3 月 30 日
3 月 4 日至 5 月 7 日
3 月 26 日至 6 月 25 日
9
Francis
Alÿs
弗 朗西斯 · 埃 利斯
19
Haegue Yang
梁 慧圭
29
王 水
墨西哥城 · MUAC 当代艺术博物馆
圣保罗州立艺廊当代馆
上海外滩美术馆
2 月 11 日至 9 月 17 日
3 月 4 日至 4 月 16 日
4 月 1 日至 6 月 11 日
10
张恩利
20
信号 ：视频如何改变世界
30
Shezad
Dawood
谢 扎德 · 达 乌德
佛山 · 和美术馆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布鲁塞尔 · WIELS 当代艺术中心
2 月 17 日至 5 月 14 日
3 月 5 日至 7 月 8 日
5 月 18 日至 8 月 13 日
〔特殊名词参考〕 21 世纪基金 Fund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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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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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一个漆黑的洞穴，参观者变成了“夜间
100」 排 行 榜（“博 伊 斯 早 已 开 辟 了 自 己 的
英格拉 · 伊尔曼融合了工艺传统、角色扮演
生物”，他们必须通过回声定位来浏览展览。
独特道路”，该榜单如此评价她的入选）。对
和对荒诞的喜爱，由此引起我们对生命形式
（孔恩良）
于 那 些 错 过 了 博 伊 斯 展 览 的 人 来 说， 博 伊
基本相互联系的注意。在这里，她承诺通过
2 “ 这 关 乎 将 人 们 聚 集 在 一 起，” 索 尼
斯合唱般的装置——使用了重复图案的墙纸、
特别委托制作的“可穿戴雕塑”来做到这一
娅 · 博伊斯去年为第 59 届威尼斯双年展英
几何雕塑和以五位音乐家作品为主题的电影，
点。这一雕塑将使我们“如其所是地与自然
国馆演讲前对 ArtReview 说，“这关乎即兴创
在今年二月抵达特纳当代美术馆 ：它是对即
融为一体”，化身为一个自然记录者与大蟒
作。可能的话我希望这是游客穿越不同类型
兴表演的流动、不和谐与和谐的强大演练，
蛇 致 命 遭 遇 后 被 消 化 的 残 骸。 在 展 厅 其 他
空间的旅程。”这位艺术家的展览“感受她
也是对归属感的表达。（孔恩良）
1
在「Gasworks」， 来自马尔默的艺术家
地方，一部电影带我们进入这条蛇的消化道。 的方向”为她赢得了金狮奖。同年晚些时候， 3 同时，在伊尔曼时而滑稽的干预下，画廊变
1
很难想象哪位艺术家会像生活在香港
的 郑 波 那 样 热 爱 植 物（ 事 实 上， 去 年 威 尼
博伊斯进入了 ArtReview 的 2022 年「Power
Ingela Ihrman, Oilbird with Nestling 英格拉 · 伊尔曼《油鸱和雏鸟》 2023 年，高清视频，有声，6 分钟 “夜曲”展览现场 摄影 ：安迪 · 基特
2 “感受她的方向”展览现场，2023 年 摄影 ：莉丝 · 斯特劳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特纳当代美术馆
〔特殊名词参考〕 英格拉 · 伊尔曼 Ingela Ihrman — 孔恩良 En Liang Khong — 索尼娅 · 博伊斯 Sonia Boyce — 感受她的方向 Feeling Her Way — 特纳当代美术馆 Turner Contemporary 安迪 · 基特 Andy Keate — 莉丝 · 斯特劳 Reece Straw — 丹妮拉 · 巴普蒂斯塔 Daniella Baptista — 萨穆尔 Samur — 尼玛拉 · 德维 Nirmala Devi 卡梅拉 · 格罗斯 Carmela Gross — 奥利弗 · 巴夏诺 Oliver Basci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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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3 “艺术家的花园 ：郑波的萨穆尔”展览现场 摄影 ：丹妮拉 · 巴普蒂斯塔 图片鸣谢贾米尔艺术中心
斯 双 年 展 收 录 的 他 的 视 频 作 品 《春 之 祭》
“坚韧和力量”致敬。在博物馆花园本土植
流 浪 汉 的 临 时 住 所。 然 而， 在 20 世 纪 70
（2022） 中， 表 演 者 就 通 过 性 表 达 了 他 们
物的环绕中，《萨穆尔》的表演会以影像装
年 代 末， 格 罗 斯 订 做 了 一 系 列 的 墨 水 印 章。
对 植 物 的 热 爱 ）， 也 很 难 想 象 谁 还 在 连 结
置的形式持续下去。（尼玛拉 · 德维）
她用这些代表着官僚体制的工具制作了两
五 十 年 来， 卡 梅 拉 · 格 罗 斯 这 位 巴 西
年 的 水 墨 拼 贴 作 品。 这 个 展 览 集 齐 了 水 墨
郑 波 2022 年 在 阿 联 酋 研 究 旅 行 期 间， 他
艺 术 家 一 直 在 处 理 基 础 设 施 这 一 概 念。 她
作 品 和 印 章， 强 调 了 有 关 序 列 性 的 问 题。
遇 到 了 一 种 名 为“萨 穆 尔”的 小 树 （ 也 称
“人与非人”这件事上比郑波花了更多时间。 4
有 时 直 接 干 预 城 市——改 变 圣 卡 特 琳 娜 市
格 罗 斯 会 先 画 一 笔， 然 后 将 笔 触 作 为 木 刻
为“伞刺”）。萨穆尔广泛分布在海湾和中东、 中 心 广 场 的 葡 萄 牙 式 铺 路 石， 在 阿 雷 格
的 基 础 图 形， 这 一 原 本 独 特 的 姿 势 有 条 不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沙漠以及大部分非洲地
里港创造一系列层层叠叠的阶梯通往河
紊 地 被 重 复， 直 到 形 成 最 后 的 构 图。 在 她
区。 长 期 以 来， 这 种 植 物 一 直 是 动 物、 牲
边。 有 时 她 用 雕 塑 演 绎 典 型 的 巴 西 城 市 图
的雕塑作品中，格 罗 斯 突 破 着 城 市 的 日 常
畜 和 人 类 的 重 要 食 料 来 源。 作 为 贾 米 尔 艺
案 ——2018 年， 她 在 作 品 《 红 色 》 里 直
功 能。 而 在 这 里， 她 再 现 了 资 本 的 机 械
术 中 心 花 园 展 览 的 一 部 分， 郑 波 设 计 了 一
接 在 卖 爆 米 花 的 手 推 车 上 作 画， 而 60 年
性 重 复 ， 艺 术 姿 态 变 得 干 净 和 高 效 。（ 奥
场 由 两 名 舞 者 参 与 的 表 演， 向 这 种 树 木 的
代末她没那么欢快的作品则是重新改造
利 弗 · 巴夏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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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eliciano Centurión, Untitled
费利西亚诺 · 森图里昂《无题》 1993 年，纸板丙烯 本页图片鸣谢艺术家及纽约大学拉丁美洲艺术研究所
5
Feliciano Centurión, Febo Asoma
费利西亚诺 · 森图里昂《菲波 · 阿索玛》 1990–93 年，织物上丙烯、刺绣和钩编
5
Feliciano Centurión, Camino al paraíso florido 费利西亚诺 · 森图里昂《通往繁花天堂的路》 1990–93 年，织物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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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费利西亚诺 · 森图里昂的纺织作品起
tu cabeza en mis brazos”（把 你 的 头 放 在 我
当 代 艺 术 展 览 能 为 参 观 者 提 供“在 共 享 的
源 于 巴 拉 圭 的 殖 民 历 史， 该 国 的 现 代 文 化
的怀里），“El cielo es mi protección”（天堂
全 球 性 当 下 时 刻 思 辨 历 史、 政 治 和 社 会”
是基督传教士带来的欧洲巴洛克风格和瓜
是 我 的 保 护 ） 和“Tu presencia se confirma
的 机 会。 这 个 主 题 仍 然 不 甚 清 晰， 但 对 于
拉 尼 本 土 美 学 和 信 仰 的 混 合 体。 森 图 里 昂
ennosotros”（ 你 的 存 在 在 我 们 体 内 得 到 了
一 个 有 150 多 位 艺 术 家 和 团 体 参 加 的 大
最多产的时期介于他从家乡圣伊格纳西奥
确认）。最悲伤的作品是在枕套上做的——
型展览来说，这个标题的模糊性合乎时宜。
越 过 边 境 搬 到 阿 根 廷 和 1994 年 因 艾 滋 病
在治疗手段已被用尽时，由森图里昂在病床
而 且 卡 西 米 似 乎 将 采 取 一 种“优 先 采 用 直
并 发 症 早 逝 之 间。 他 最 初 涉 足 绘 画， 后 来
上缝制而成。（奥利弗 · 巴夏诺）
觉和事件”的方法——不错的主意！这样每
转 向 现 成 织 物， 并 从 色 情 图 像 转 向 基 于 文
6
究竟，“历史性地思考当下”是什么意
个人都有机会了！可以肯定的是， 已有 30
字 的 刺 绣。 在 这 个 呈 现 其 晚 期 作 品 的 展 览
思？ 今 年 沙 迦 双 年 展 的 主 题 最 初 由 已 故 策
位 艺 术 家 被 委 托 创 作 全 新 的 作 品（这 通 常
中， 杯 垫、 围 裙、 俗 气 的 桌 布 和 无 家 可 归
展人奥奎 · 恩维佐（曾策划 2015 年威尼斯
是双年展更令人兴奋的方面），包括约翰·亚
者 喜 欢 的 毯 子， 都 变 作 了 表 达 艺 术 家 的 性
双 年 展、2008 年 光 州 双 年 展、2002 年 第
康 法、 萨 米 · 巴 洛 吉、 卡 罗 莱 纳 · 凯 西 多
和 信 仰 的 短 语 的 承 载 物。 它 们 是 温 柔 的 而
11 届文献展）订立。他的研究横跨博物馆
等 等。 同 时， 包 括 布 鲁 克 · 安 德 鲁 斯、 哈
5
非对抗性的，是徘徊在遗骸和工艺之间的物， 实 践 和 去 殖 民 化。 沙 迦 艺 术 基 金 会 主 席 霍
桑 · 哈贾伊和塔尼娅 · 埃尔 · 库里在内的艺
也 是 对 艺 术 家 的 疾 病 的 回 应。 其 中 一 件 写
尔 · 爱尔 · 卡西米接过了这一届的策展人的
术家将在开幕周进行现场表演和电影放映。
着“Te quiero” （ 我爱你）；其他的说“Descansa
衣 钵， 以 期 实 现 原 本 的 构 想。 恩 维 佐 期 待
（费 · 丘奇曼）
6
Doris Salcedo, Uprooted
多丽丝 · 萨尔塞多《连根拔起》 2020–2022 年，804 棵枯树，钢铁，3000 × 650 × 500 厘米 第 15 届沙迦双年展展览现场 摄影 ：胡安 · 卡斯塔罗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沙迦双年展
〔特殊名词参考〕 纽约大学拉丁美洲艺术研究所 NYU ISLAA — 费利西亚诺 · 森图里昂 Feliciano Centurión — 奥奎 · 恩维佐 Okwui Enwezo — 霍尔 · 爱尔 · 卡西米 Hoor Al Qasimi 约翰 · 亚康法 John Akomfrah — 萨米 · 巴洛吉 Sammy Baloji — 卡罗莱纳 · 凯西多 Carolina Caycedo — 布鲁克 · 安德鲁斯 Brook Andrews 哈桑 · 哈贾伊 Hassan Hajjaj — 塔尼娅 · 埃尔 · 库里 Tania El Khoury — 费 · 丘奇曼 Fi Churchman — 胡安 · 卡斯塔罗 Juan Cast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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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gnes Meyer-Brandis, The Moon Goose Colony 阿格尼丝 · 迈尔 - 布兰迪斯《月鹅基地》 2011 年，全高清彩色有声视频，20 分钟 图片鸣谢油罐艺术中心
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在 2 月揭幕了群
掉落的时空碎片，会否有一些灵光迸落的审
问 题 的 作 品， 她 与 生 物 和 文 明 互 动 的 作 品
展“不疑之地”，由分别来自波兰、意大利、
美瞬间让我们再次对初心深信不疑？（任越）
也 有 许 多 潜 力 ：考 古 学 的 意 识 从 她 早 期 系
墨西哥和阿根廷的四位“油罐策展人奖”获
8
2 月 11 日，1-54 当 代 非 洲 艺 术 博 览 会
列“沉积物”持续至今，其中庞大、使用很
奖者米瑞拉 · 巴希亚克、伊琳 · 坎波米、伊
为 庆 祝 其 十 周 年 纪 念， 三 年 来 首 次 回 到 马
多面板的现成物（在作品《肥料》中是内衣）
莲娜 · 鲁格、 丹尼拉 · 瑞兹 · 莫瑞诺联合策
拉 喀 什 举 办。 但 是， 当 西 装、 太 阳 镜 和 支
似 乎 是 被 挖 掘 而 不 是 被 创 造 出 来 的 ；树 脂
展，展示七位国际艺术家的全新作品和代表
票 簿（ 哦 对 不 起， 是 以 太 坊 钱 包 ） 降 临 到
的浮雕铸造成了微生物甚至是真菌的形式，
作品。作为展览标题的“不疑”似在暗示艺
「La Mamounia」 酒店时， 请逃离这个四面
其中浮现出衬着罂粟色木块的人物的隐约
术家历时性的自我怀疑与自我确证，主要由
环墙的博览会，冲向古力滋的矿场画廊吧。
样貌。但作品也很少回避现今世界的现实。
视频与装置的构成的作品群则协力塑造了创
以纽约为基地的法国摩洛哥艺术家雅丝米
作品《祝福》（2022）是一系列由手指状石
作者们冲破现实逻辑规训以寻求超越性的异
娜 · 阿拉维创作了一组处理女性形态的作品， 膏 组 成 的 地 形 填 满 画 框 的 作 品， 它 们 似 乎
世界。最终，展览力图打造的幻想旅程通向
讨论女性身体在不同文化身份相交时所遭
像海葵一样旋转着——这组作品关切着摩洛
看似并无新意的艰深质询 ：当我们傍身的当
受 的 不 平 等。 艺 术 家 在 作 品 中 交 替 使 用 混
哥 妇 女 的 高 文 盲 率 ：不 识 字 让 她 们 只 能 做
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流变不居、随机
合 媒 体、 雕 塑 和 摄 影。 除 了 直 接 处 理 性 别
体力劳动。（亚历山大 · 莱瑟尔）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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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在没有陪伴自己
将其作为一个人类学项目表示怀疑 ：对“欠
可 辨 的 水 桶、 绳 索 和 皮 管， 也 能 看 到 被 取
的 被 监 护 人 的 情 况 下， 看 小 孩 玩 耍 一 般 是
发达”国家的儿童和文化的关注，首先顺应
名为《馆长》和《甜点师》，实际上由不同
很 惊 悚 的。 对， 他 们 很 可 爱 ；但， 你 不 能
了全球北方对青年作为纯真时代的霸权理
色团组成的抽象油画。 展览呈现了超过 50
盯着看。然而，弗朗西斯 · 埃利斯即将在墨
解 ；其次，它将这些习俗他者化为艺术视频， 件 大 尺 寸 绘 画 与 特 定 的 场 域 装 置 作 品， 包
西哥城举办的展览“儿童游戏”，是关于大
其重点则是展示来自其他地方的孩子 ；最后， 括数十张艺术家创作于 2022 年的新作。张
部分来自全球南方的孩童游戏的民族志探
我好奇儿童在艺术中的意义是什么。当然，
恩利一直都探索着如何在画面中制造出朴
索。埃利斯自 1999 年以来一直在记录非电
埃利斯的“儿童游戏”有待进一步调查和思
实 的 空 间、 呈 现 事 物 的 肌 理。 这 种 对 绘 画
子的游戏，声称这些“地下文化”正面临着
考。 以 及， 好 吧， 当 我 看 到 孩 子 们 脸 上 的
描 绘 什 么、 能 够 创 造 什 么 效 果、 以 何 种 方
灭 绝 的 风 险。 虽 然 这 个 项 目 乍 一 看 有 一 种
喜悦时，我那颗暴躁的心确实温暖了一点。
式做到的探索，似乎也提供了理解观众“肖
“乌 托 邦 的 光 环”（还 有 什 么 比 来 自 全 世 界
（马文 · 雷辛托）
像”的 另 一 种 路 径 ：并 不 以 描 绘 人 物 的 画
的孩子们一起玩更开心的呢），但这里有一
10 看张恩利所画的“肖像”， 并不会很容
面 内 容 来 定 义， 而 是 当 画 家 的 目 光 和 笔 触
9
些 更 邪 恶 的 东 西 在 作 祟， 特 别 是 埃 利 斯 搭
易地看到人的脸孔。2 月在和美术馆开幕的
跟随一个具体事物时，画家便在“肖像”着。
建 这 个 项 目 框 架 的 方 式。 我 对 埃 利 斯 打 算
“张恩利 ：肖像”个展里，观众会看到清晰
（聂小依）
10
张恩利《馆长》
2020 年，布面油画，200 × 180 厘米 图片鸣谢和美术馆
9 “儿童游戏”展览现场，2023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 MUAC 当代艺术博物馆
〔特殊名词参考〕 米瑞拉 · 巴希亚克 Mirela Baciak — 伊琳 · 坎波米 Irene Campolmi — 伊莲娜 · 鲁格 Helena Lugo 丹尼拉 · 瑞兹 · 莫瑞诺 Daniela Ruiz Moreno — 古力滋 Gueliz — 雅丝米娜 · 阿拉维 Yasmina Alaoui — 沉积物 Sediments — 肥料 Fertilités 祝福 Benedictions — 亚历山大 · 莱瑟尔 Alexander Leissle — 弗朗西斯 · 埃利斯 Francis Alÿs — 马文 · 雷辛托 Marv Reci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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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探 讨 了 这 其 中 的 原 因， 展 出 了 包 括 青
11 你当然可以吃菠萝蜜的核，尽管大多数
些作品强调了许多日常实践中被低估的“艺
人 会 把 那 部 分 扔 掉。 艺 术 家 集 体 菠 萝 核 去
术”，如烹饪、园艺、缝纫、家务和育儿等。 木凉子、拉格纳 · 基亚尔坦松、出色的雕塑
年参加了第 15 届文献展，把废弃的工厂大
菠萝核本月将其文献展的展览搬到了汉雅
楼 的 一 层 变 成 了 一 间 港 式 茶 餐 厅， 被 邀 请
轩， 通 过 纺 织 品、 装 置、 表 演 和 视 频， 延
艺术先锋石内都和玛莎 · 罗斯勒等人的作品。
的艺术家和参与者在其中加入了他们自己
展对中国南方文化中“彼此相依”的讨论。
这些作品探索了关爱和照拂多大程度被认
的 作 品， 反 映“当 代 工 作 场 所 的 现 实 和 传
（费 · 丘奇曼）
为 是 女 性 工 作， 新 自 由 主 义 又 多 大 程 度 提
统家庭文化”。在这里，菠萝核展示了一部
12 当 下 的 我 们 都 知 道， 由 于 新 冠 病 毒 带
倡 自 我 关 怀。 虽 然 展 览 中 诸 如“接 纳”和
名 为《BOLOHOPE》 的 自 制 情 景 剧， 以 回
来 的 债 务、 政 府 削 减 的 预 算、 新 自 由 主 义
“赋能”的词藻可能像回旋镖一样飞来飞去，
应 东 亚 流 行 电 视 剧 中 常 见 的“受 传 统 家 庭
和 世 界 的 普 遍 漠 然， 艺 术 博 物 馆 已 经 被 迫
但参展的艺术家仍是一群可以充分探讨这
价 值 观 约 束 的 感 性 叙 事”。TA 们 还 同 时 展
变 成 临 时 的 社 区 中 心。 此 次 在 水 户 艺 术 馆
一 不 容 忽 视 的 问 题 及 其 复 杂 性 的 创 作 者。
示 了 一 本 自 出 版 物 和 一 系 列 绘 画 作 品， 这
举 行 的 群 展“透 过 当 代 艺 术 思 考 关 怀 与 母
（尼玛拉 · 德维）
13
和 行 为 艺 术 家 二 藤 建 人， 以 及 七 十 多 岁 的
刘玗《假使叙述是一场洪水》
2020 年，双频影像装置，彩色，双声道，12 分钟 38 秒 ；土偶雕塑 图片鸣谢洪建全基金会
〔特殊名词参考〕 拉格纳 · 基亚尔坦松 Ragnar Kjartansson — 二藤建人 Kento Nito — 石内都 Miyako Ishiuchi — 玛莎 · 罗斯勒 Martha Rosler 玲奈 Reina — 邓佳颖 Dorcas Tang — 爱我很久 Love Me Long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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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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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核《BOLOHOPE》第三集（静帧）
2022 年，4K 超高清视频，彩色，有声，29 分钟 23 秒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香港汉雅轩画廊
14
乔伊，女，43 岁
邓佳颖摄，2021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
13 “星象魔法”作为南京金鹰美术馆开年
14 当玲奈告诉酒保说她只是在和朋友“小
首 展， 以“宇 宙 观”为 核 心 问 题 意 识 汇 集
聚”时，酒保回应道“是啊，你这个亚洲荡
15 这次在「SCAI The Bathhouse」的展览中，
了 15 位不同代际及创作媒介的艺术家。他
妇”。围绕着针对亚裔群体的持续种族和性
宫岛达男终止了他标志性的 LED 作品和那些
们 的 创 作 试 图 捕 捉“天 文 内 在 于 人 文”过
别暴力，邓佳颖即将在 4A 亚洲当代艺术中
变换出现在屏幕上的、滴答作响的数字。替
程 中 的 星 点 灵 晕， 虽 然 作 品 面 貌 殊 异， 最
心 举 办 的 展 览“爱 我 很 久”对 亚 裔 亲 密 关
代这些的是编号的亚克力珠子，它们被计算
终 却 共 同 组 成 了 情 境 的 星 丛。 基 于 对 永 恒
系 的 恋 物 癖 进 行 了 审 视。 艺 术 家 就 这 个 目
机挑选，并随机粘在格子画布的各个方块里。
与 运 动 的 思 辨， 徐 渠、 徐 累、 刘 玗 等 多 位
前正在进行的视听项目采访了亚裔离散群
空出的方块由艺术家涂上了红色、蓝色、黄
参展艺术家选择以带有创世纪及跨文化色
体、亚裔澳大利亚妇女以及非二元性别人群， 色、银色和黑色的单色颜料。最终呈现的连
彩 的 叙 事 线 索 切 入， 并 基 于 对 空 间 意 象 的
进 而 发 现 玲 奈 的 遭 遇 并 非 孤 例。 采 访 过 程
结与断裂让作品看起来像一幅地图或一张统
再 塑， 让 装 置、 绘 画 与 影 像 作 品 形 成 了 多
中 的 许 多 对 话 都 是 真 诚、 私 密 的， 有 些 甚
计表，尽管地图或表格的内容我们不得而知。
维 度 的 互 文。 何 翔 宇、 胡 晓 媛、 王 光 乐 及
至 还 很 有 趣。 例 如， 其 中 一 个 韩 裔 采 访 对
在艺术家（受佛教启发）的逻辑中，数字代
郝 量 等 艺 术 家 的 装 置、 绘 画 与 互 动 作 品 则
象 莉 迪 亚 回 忆 说， 她 曾 问 妈 妈“当 时 的 约
表着生命，而空方块代表死亡，这样拼凑的
趋 向 于 形 成 各 自 的 内 省 空 间， 以 期 引 领 观
会对象是否能让你高潮”。“爱我很久”上线
整体成为了一种生命周期，或是复制了一种
者在精微的个体尺度上体会审美经验的更
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关怀。（马文 · 雷辛托）
以来，邓佳颖的展览和活动通过采取合作实
无序的自然（或者，随着土耳其和叙利亚浮
迭，和现实生活中堪称“魔法”的戏剧瞬间。 践的方式，以组织讨论和读书会的形式接触
现在我的脑海中——一种无序的自然灾害） 。
（任越）
（尼玛拉 · 德维）
相关人群，从而促进议题的透明度，以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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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Wangechi Mutu, Yo Mama 瓦格希 · 穆图《哟妈妈》 2003 年，纸上墨水、云母片、压敏胶片、剪贴打印纸、涂绘 双连画，共 150.2 × 215.9 厘米 纽约现代美术博物馆收藏，2005 年由朱迪斯 · 罗斯柴尔德基金会当代绘画收藏捐赠 摄影 ：罗伯特 · 艾德梅耶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洛杉矶「Vielmetter」画廊
17 未来主人（马汀滢／康康）《临摹 ：湮没》（静帧） 2022 年，单频影像，16 毫米胶片，8 分 42 秒 图片鸣谢艺术家
16 瓦 格 希 · 穆 图 的 合 成 世 界 萦 绕 着 混 杂
如 何 将 她 令 人 不 安 的 视 象 转 化 为 绘 画、 电
功绘画的习练者郭凤怡、记录了东村时期集
的 黑 人 女 性 形 象。 这 位 在 肯 尼 亚 出 生 的 美
影、 表 演 和 雕 塑， 创 造 了 独 特 的 宇 宙 观 和
体创作的马六明、广州公园里年轻人的练功
国艺术家的拼贴画尤其具有汉娜 · 霍赫
语 言， 并 从 女 性 主 义 研 究、 非 洲 未 来 主 义
小组等 16 位（组）华人艺术家。策展人以
的 品 质， 她 将 时 尚、 旅 游 和 色 情 杂 志 上 的
和对生态崩溃的敏锐意识中获得了给养。
人体科学热潮为起点，把身体视为承载具身
剪影以外科手术的方式组合成危险的变异
（露易丝 · 达尔布雷）
经验、贯穿时代变迁的线索，回看在中国现
人 物 的 画 像， 勾 勒 出 殖 民 化 和 父 权 社 会 对
17 在中国的思想史之中，作为枢纽的身体
代化和启蒙过程中往往被判定为“非理性”
黑人女性身体及其形象的暴力造成的挥之
是如何被消解的，又蕴藏着何种启发？泰康
的身体（比如 20 世纪 80 年代时的气功热），
不 去 的 心 理 和 生 理 创 伤。 这 场 调 查 展 包 括
空间的策展人刘倩兮和北京大学的研究者王
为身体形塑的认知正名：正所谓， “身体有理”。
100 多件作品，追溯了穆图在过去 25 年中
洪喆在“应激之机”这一展览中，召集了气
（聂小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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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18 龙美术馆对绘画的偏好在十周年收藏展
更加剧了“蜉蝣”所指向的“寄蜉蝣于天地， 尔多 · 梅雷莱斯划时代的《虚拟空间 ：角落》
过后还将延续。从三月到五月，西岸馆将呈
渺沧海之一粟”那种渺小、自由、去除矫饰
（1968/2008/2013）。 这 组 独 立 的 装 置 模 仿
现展览张晓刚的个展“蜉蝣”，这也是艺术
的生命体验。（聂小依）
复 制 了 住 宅 房 间 的 角 落， 其 观 念 主 义 和 诡
家近三年来绘画新作的首次集中展示。展览
19 当韩国艺术家梁慧圭来到圣保罗时，她
异 的 氛 围 与 梁 慧 圭 的 作 品 如 出 一 辙。 梅 雷
将以全新纸上油画系列“蜉蝣日记”作为展
便决心为其雕塑注入独特的巴西风情。 在
莱斯并不是梁慧圭致敬的唯一一位巴西艺
示和叙事主线。纸，这种相比帆布更贴近中
她 的 第 一 场 南 美 机 构 大 展 中（ 虽 然 她 在
术 元 老 ：梁 慧 圭 也 为 圣 保 罗 州 立 艺 廊 新 馆
国绘画脉络的材料，被艺术家撕扯、拼合、
2006 年参加了圣保罗双年展），梁慧圭将重
的 当 代 中 心 制 作 了 一 组 拼 贴 作 品， 将 众 多
穿刺、刻写和浸染，之后才涂上薄薄的油彩。 新拾起她常使用的百叶窗作为材料。 在之
巴 西 名 人 的 眼 睛、 耳 朵 和 手 部 的 照 片 组 成
最终，画面上呈现的往往是一个人在室内独
一 组 马 赛 克 图 像， 其 中 包 括 大 竹 富 江、 米
前的装置作品中，例如《反转索尔·勒维特：
处时的状态。过去三年是防疫的三年，策展
三塔结构、放大 23 倍、一分为三》（2015）， 拉 · 申德尔、莉吉娅 · 克拉克、莉娜 · 博 · 巴
人李佳把艺术家 1984 年生病住院时所绘的
她 致 敬 了 极 简 主 义 及 其 影 响， 而 她 的 新 作
尔迪、奥斯卡 · 尼迈耶和卡埃塔诺 · 维罗索。
《黑白之间的幽灵》与近期创作对照，似乎
品《重 叠 的 角 落》 则 聚 焦 在 巴 西 艺 术 家 西
（奥利弗 · 巴夏诺）
18
张晓刚《蜉蝣日记 ：2020 年 7 月 10 日—对话》
2020 年，纸上油画、纸张、杂志拼贴，79.5 × 99.5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
〔特殊名词参考〕 朱迪斯 · 罗斯柴尔德 Judith Rothschild — 罗伯特 · 艾德梅耶 Robert Edemeyer — 瓦格希 · 穆图 Wangechi Mutu — 汉娜 · 霍赫 Hannah Höch 露易丝 · 达尔布雷 Louise Darblay — 反转索尔 · 勒维特 ：三塔结构、放大 23 倍、一分为三 Sol LeWitt Upside Down – Structure with Three Towers, Expanded 23 Times, Split in Three 重叠的角落 Stacked Corners — 西尔多 · 梅雷莱斯 Cildo Meireles — 虚拟空间 ：角落 Espaços Virtuais: Cantos — 大竹富江 Tomie Ohtake — 米拉 · 申德尔 Mira Schendel 莉吉娅 · 克拉克 Lygia Clark — 莉娜 · 博 · 巴尔迪 Lina Bo Bardi — 奥斯卡 · 尼迈耶 Oscar Niemeyer — 卡埃塔诺 · 维罗索 Caetano Veloso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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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虽然从我每天玩抖音的时间中抽空写这
卡个展的“最初四天”，K 空间的网站上写道：
位 中 国 艺 术 家 近 年 来 的 绘 画 实 践，「UCCA
篇文字怪难的，但是，嘿——我手里刷着的
“两个浑身涂满颜料的模特将在表演时游荡
Edge」将于 3 月揭幕的群展“不安的绘画”
抖音正好证明了“信号：视频如何改变世界”
于展览空间。”至于这到底是在警告还是在
展现了以图像突破平面媒介本身的使用与阅
这 个 展 览 的 论 点 完 全 正 确！ 不 过 显 然 群 展
诱惑观众，可能还得看模特和人体彩绘都长
读局限乃至驱动社会认知更新的愿景，对艺
本 身 就 得 能 自 圆 其 说， 因 此「MoMA」 的
什么样。但胡安卡的作品想要吸引你却不需
术家、策展人和观众而言，这一雄心面临着
策展人借助艺术家了阿马尔 · 坎瓦尔、白南
要任何花招。（多少经过伪装的）人体形状
侧重不同的挑战。在近年无法提炼出清晰理
准、黄汉明、达拉 · 伯恩鲍姆和马汀 · 西姆
是她本次作品的核心，被她称为观众“周围
解路径的事件洪流中，个体经验的获取、消
斯等人的作品来佐证展览的中心思想。该展
世界的小故障”。多数时候，这意味着一个
化和视觉转译所形成的是一条随时可能断裂
览包括了横跨六十年的 70 多件作品，旨在
多学科、多媒体的沉浸式环境（从绘画到表
的链路，跨文化的疑难、艺术史与数字世界
探讨艺术实验如何激励了当今视频和移动
演，从声音作品到雕塑）。而这是否是种极
的桥接、原始现实与表现现实之间的互博、
影像的发展，以及媒体或积极或消极的用途。 乐将由您决定。（尼玛拉 · 德维）
固化模式与反叛力量的对抗与合谋，皆能在
（尼玛拉 · 德维）
22 究 其 源 流， 绘 画 究 竟 是 一 种 符 号 记
绘画的色彩方寸之间寻得各自的影鉴。绘画
21 在即将开幕的芝加哥艺术家唐娜 · 胡安
录、闲情偶寄，还是曲笔寓谏？通过呈现八
的可能仍未穷尽。（任越）
20
Marta Minujín, Simultaneidad en simultaneidad 玛尔塔 · 米努金《同时性的同步性》 1966 年，文档、幻灯片和蜉蝣，尺寸可变 协议捐赠，纽约大学拉丁美洲艺术研究所
图片鸣谢玛尔塔 · 米努金工作室及「Henrique Faria」画廊，纽约
〔特殊名词参考〕 阿马尔 · 坎瓦尔 Amar Kanwar — 白南准 Nam June Paik — 黄汉明 Ming Wong — 达拉 · 伯恩鲍姆 Dara Birnbaum — 马汀 · 西姆斯 Martine Syms — 唐娜 · 胡安卡 Donna Huanca 加布里尔 · 库里 Gabriel Kuri — 托比昂 · 罗德兰 Torbjørn Rødland — 伊娃 · 培森胡柏画廊 Galerie Eva Presenhuber — J.J. 查尔斯沃斯 J.J. Charleswo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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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23
Gabriel Kuri, Tongues and Holes III 加布里尔 · 库里《舌头与洞 III》
2021 年，不锈钢、纸、贝壳、腻子粉，90 × 220 × 12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阿那亚艺术中心
24 Torbjørn Rødland, The Ring 托比昂 · 罗德兰《戒指》 2017 年，显色打印，柯达世尊相纸，62.5 × 78.5 × 4 厘米（含框），共 4 版 图片鸣谢艺术家，「Eva Presenhuber」画廊及「Taxa」
23 在 阿 那 亚 这 样 坐 落 于 海 边、 只 对 住 户
基 于 对 真 菌 的 研 究、 试 验 而 创 作 的 雕 塑 和
摄 的 构 图 精 确 的 诱 人 照 片。 罗 德 兰 的 照 片
和 消 费 者 开 放 的 地 产 园 区 看 展 览， 难 免 会
摄影，以及韩倩将在孤独图书馆呈现的“海
带 着 时 尚 摄 影 里 最 前 卫 的 煊 赫 风 格， 却 在
心 生 疑 问 ：艺 术 在 这 里 重 要 吗？ 观 众 是 否
边 影 像”。 库 里 将 展 出 的 近 30 件 作 品 的 时
捕捉这种热闹里对美好肉体与物品的痴迷，
真 的 在 看 作 品？ 毕 竟 充 斥 在 展 厅 的 常 常 是
间 跨 度 超 过 20 年。 据 说 展 览 还 特 别 甄 选
将我们的目光引向到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
来 拍 照 打 卡 或 者 陪 孩 子 游 乐 的 度 假 人 群。
了 一 系 列 来 自 库 里 不 同 时 期， 与 贝 壳 或 住
世 界。 罗 德 兰 具 有 侵 略 性 的 镜 头 注 视 着 嘈
但阿那亚艺术中心从去年开始的一系列项
所 及 庇 护 等 问 题 相 关 的 作 品， 以 回 应 阿 那
杂 不 安 的 物 品 组 合， 在 观 者 心 里 挑 起 违 逆
目 规 划， 证 明 了 这 个 度 假 区 里 的 美 术 馆 在
亚作为一个海滨地产项目的背景。从贝壳、
本 意 的 亲 密 感 ：一 副 假 牙 陷 入 肉 桂 卷 的 螺
当代艺术内容方面的认真与投入程度。3 月
菌 丝 到 海 边 风 景， 无 论 是 专 业 的 还 是 非 专
旋 褶 皱 中 ；一 个 下 身 全 裸 的 男 人 跨 坐 在 完
是国内艺术活动繁忙期和阿那亚海边度假
业的艺术观众都能在其中找到观看的线索。
好 无 损 且 装 饰 过 度 的 婚 礼 蛋 糕 上 ；燃 烧 的
旺 季 的 起 始。 阿 那 亚 艺 术 中 心 将 在 3 月 同
（赖非）
烛 芯 刺 入 蛋 黄， 被 破 碎 的 蛋 壳 包 裹。 罗 德
时 揭 幕 三 场 展 览， 其 中 包 括 占 据 主 展 厅 的
24 挪威摄影师托比昂 · 罗德兰在韩国的首
兰 的 图 像 总 是 处 于 坏 品 味 的 边 缘， 把 玩 着
墨西哥艺术家加布里尔 · 库里在中国的首
次个展——这也是他与伊娃 · 培森胡柏画廊
摄 影 的 窥 淫 癖 内 核， 在 予 人 享 乐 与 令 人 作
场 美 术 馆 个 展， 小 展 厅 里 的 艺 术 家 王 一 一
合作的第五次展览——展示了艺术家最近拍
呕之间徘徊。（J.J. 查尔斯沃斯）
二〇二三年
春
39
25
Christine Sun Kim, Finger Palm Turquoise 克里斯丁 · 孙 · 金《指掌绿松石》
2022 年，纸面炭笔及粉彩，222.9 × 113.7 厘米 摄影 ：杨灏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空白空间
26
Pipilotti Rist, Hand Me Your Trust
皮皮乐迪 · 里思特《请把你的信任交给我》（静帧） 2023 年 由 M+ 委任创作，巴塞尔艺术展及瑞银集团共同支持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 M+
25 气象信号为「Para Site」艺术空间由三
湾团体「Printhow」， 最近与香港的移民群
的、五颜六色的动画手从海港的另一边挥舞
个 章 节 构 成 的 群 展“signals… 瞬 息”提 供
体合作制作的油毡版画记录了这一群体的集
着伸向你。这将是皮皮洛蒂 · 里斯特在 M+
了 一 种 雾 蒙 蒙 的 设 定， 展 览 将 展 出 的 新 作
体贡献 ；以及苏咏宝，生长于中医家庭的经
视觉文化博物馆外墙 65 米高的屏幕上播放
品和“环境”（大概是某种体验装置）设置
历常常成为她的雕塑、装置作品的素材来源。 的最新作品《请把你的信任交给我》。标题
在“随展览变化的实验性展示结构”中。这
展览中观点与媒介的多样性将环绕于更短暂
些 设 定 听 起 来 很 吸 引 人， 尽 管 具 体 的 内 容
（或模糊的）的元素，如“声音、纹理、广播、 的建筑群的一个在地回应，并致敬着众多参
有些模糊。稍微清楚一点的是第一章（3 月
表演、叙事、事件、灯光和嗅觉干预”，这
与城市建设的人。当这些肢体做出起伏变换
18 日至 5 月 28 日）的展出阵容，其中包括
些元素将在展览空间中展开。（费 · 丘奇曼）
的手势时，流畅的运动意在模糊人体结构、
林从欣，她的作品经常采用有机材料，并涉
26 如果你在巴塞尔艺博会忙了一天之后正
建筑构成和抽象物体之间的界限。在里斯特
及殖民历史和女性身体等主题 ；黎肖娴，她
好站在香港展览会议中心门口，又恰好在晚
之前，鲍蔼伦和纳里尼 · 马拉尼也曾相继收
的影像审视了香港市区的社会政治空间 ；台
上 7 点到 9 点之间，你可能会看到一双巨大
到 M+ 制作外墙影像作品的委托。 （费·丘奇曼）
40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是什么意思呢？这个作品是对香港不断变化
27 「K11 MUSEA」于 3 月香港巴塞尔艺博
Studio」强调了街头艺术以城市本身为画布
何通过作品与沙丘特殊的空间结构产生对话。
会期间揭幕的展览「City As Studio」 将见
的 自 由 度。 此 次 降 落 在 香 港 K11 的 艺 文 生
但更让人好奇的是，两位艺术家彼此的创作
证美国策展人杰弗里 · 戴奇第一次将来自全
活空间的大型展览让人好奇，当街头艺术离
如何在展览里对话？此次双个展是杜阿尔和
球各地街头的艺术搬进华语地区——一个可
开街头进入带着天花板的生活和交际场景时， 刘诗园的第一次共同展出，也是前者在中国
能从主流视野看来街头艺术的发展稍显微弱
身处其中的人们会有怎样不同的观赏体验。
的首次大型展览。展览题目“心灵优化”受
的地方。戴奇一直致力于提升街头艺术在当
（张悦）
到韩炳哲《精神政治学》的启发，直指绩效
代艺术领域的影响力，不过作为前洛杉矶当
28 如果你去过 UCCA 沙丘——阿那亚海边
社会下的当代人对自我优化的迷思。我不确
代艺术博物馆馆长的他倒也不会直接请艺术
这座纯白的、太空飞船一般的建筑，就知道
定不用打工内卷的艺术家们能否给大众提供
家来现场喷绘。这次展览汇集了 30 多位先
在这里展览的作品需要有极强的形式美感才
一些逃逸绩效社会的方案。但透过杜阿尔和
锋艺术家跨年代、地域和媒介的作品，包括
能镇得住这个空间。看到此次将揭幕的双个
刘诗园对现成图像与文字的挪用，我相信我
让 - 米歇尔 · 巴斯奎特于 1984 年创作的《情
展艺术家名单 ：大卫 · 杜阿尔和刘诗园，大
们会被带入一个语义断层的地带。或许让符
人》，以及谢帕德 · 费尔雷于 2010 年创作的
概猜到了展览一定不会在视觉上让人失望，
号的系统崩塌是出离社会、解放心灵的第一
肖像画《巴斯奇亚》（红色系列）。「City As
甚至可以想象善于搭建图像装置的两人将如
步。（赖非）
27
Jean-Michel Basquiat, Valentine 让 - 米歇尔 · 巴斯奎特《情人》
1983–84 年，布面丙烯，183 × 142 厘米 摄影 ：丽莎 · 加藤 图片鸣谢佩奇 · 鲍威尔及 K11 艺术基金会
〔特殊名词参考〕 林从欣 Candice Lin — 皮皮洛蒂 · 里斯特 Pipilotti Rist — 请把你的信任交给我 Hand Me Your Trust — 纳里尼 · 马拉尼 Nalini Malani — 杰弗里 · 戴奇 Jeffrey Deitch 让 - 米歇尔 · 巴斯奎特 Jean-Michel Basquiat — 情人 Valentine — 谢帕德 · 费尔雷 Shepard Fairey — 巴斯奇亚 Basquiat — 大卫 · 杜阿尔 David Douard 丽莎 · 加藤 Lisa Kato — 佩奇 · 鲍威尔 Paige Powell
二〇二三年
春
41
28
David Douard, O’t’kappa
大卫 · 杜阿尔《O’t’kappa》（局部） 2022 年，钢、陶瓷、塑料、丝网印刷织物、皮革、铸铝、铝、石膏、玻璃、屏幕，300 × 150 × 190 厘米 摄影 ： 「Jiayun Deng」 图片鸣谢艺术家和桑塔画廊
42
艺术世界 ArtReview
29 即将在 4 月揭幕的王水个展标志着上海
的名字便可略知一二。这次她将在外滩展出
说作为展览的标题。拉特夫原名威廉 · 伊曼
外滩美术馆的一个新篇章。外滩美术馆在今
全新的铝板绘画系列，也为可能更熟悉她影
纽尔 · 哈德尔斯顿，他在 20 世纪 50 年代皈
年任命了新的馆长和艺术总监，并将在春季
像作品的观众带来新的解读方式。（赖非）
依伊斯兰教，1980 年开始便不再去提供酒
开启全新的展览系列。新上任的艺术总监朱
30 住在伦敦的多媒体艺术家谢扎德 · 达乌
精饮料的场地表演 ；拉特夫对东西方乐器的
筱蕤以年度策划的方式规划了六位亚裔离散
德的大部分作品探索了翻译中的错位与遗失， 精通，让他在 2013 年去世时被广泛誉为“世
女性艺术家今年在外滩美术馆的个展，每位
而近一段时间，达乌德则一直在探索音乐活
艺术家都将呈现全新的委托创作。朱筱蕤希
动的社会、政治影响。他的混合现实作品《孟
伴的加持下，达乌德将他的创作描述为一种
望通过艺术家们的离散视点来重新定位何为
加 拉 演 唱 会 》（2021） 回 顾 了 1971 年 孟 加
“浮现的乐谱”，他研究音乐家的生平并以纺
“边缘”。换句话来说，什么是艺术圈的“正
界音乐”的先驱之一。在拉特夫昔日合作伙
拉国解放战争期间，拉维 · 香卡和乔治 · 哈
织物的作品形式呈现研究 ；这些资料被艺术
统”也将会在外滩美术馆的新规划中被打破。 里 森 的 慈 善 音 乐 及 其 带 来 的 回 响。 这 次 在
家转化为“数字种子库”，又逐渐变幻成电
从这个角度来看，王水作为年度计划的六位
「WIELS」的展览，达乌德又把目光转向了
子植物形态，而最终成为多声道影音作品。
艺术家之首是既合理又令国内观众意外的选
美国爵士乐音乐家尤瑟夫 · 拉特夫的音乐和
因此，整个作品肯定会像任何爵士乐章一样
择。这位美籍华裔艺术家的身份流动性从她
文字作品，并采用拉特夫的一部中篇科幻小
复杂。（尼玛拉 · 德维）
29 WangShui, Encounter II 王水《相遇 II》 2023 年，铝板上油画，244 × 152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
30 Yusef Lateef, Untitled 尤瑟夫 · 拉特夫《无题》 年份不明，纸上荧光笔、墨和水彩，55.8 × 76.2 厘米 阿耶莎 · 拉特夫私人收藏 图片鸣谢尤瑟夫 · 拉特夫资产
〔特殊名词参考〕 王水 WangShui — 朱筱蕤 X Zhu-Nowell — 谢扎德 · 达乌德 Shezad Dawood — 孟加拉演唱会 Concert From Bangladesh — 拉维 · 香卡 Ravi Shankar 乔治 · 哈里森 George Harrison — 尤瑟夫 · 拉特夫 Yusef Lateef — 威廉 · 伊曼纽尔 · 哈德尔斯顿 William Emanuel Huddleston — 阿耶莎 · 拉特夫 Ayesha Lateef
二〇二三年
春
43
苏予昕在加州户外采集颜料，2023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
〔特殊名词参考〕 海伦 · 奥耶米 Helen Oyeyemi — 白为巫婆 White Is for Witching — 恋地情结 Topophilia
44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对话苏予昕 采集风景的人 采访 ：赖非
可能从上个世纪开始︐现代文学的趋势 便是不去讲述而是展现︐其中也存在一种 对于再现奇观的抗拒︒这在某种程度上来 讲是和画画有一点矛盾的︒所以对我来说︐ 试图让绘画去做文学想做的事情是一个悖论︒
这次与苏予昕的远程对话发生在她正要从洛
建议，苏予昕与我分享了她前段时间读到的
里看到的奇妙的色彩，然后作为听众的我又
杉 矶 回 到 上 海 准 备 3 月 在「Longlati」 基 金
非裔英国作家海伦·奥耶米的小说《白为巫婆》
会陷入文字与颜色之间的现象学矛盾——语
会的个展“走尘”（展览持续至 5 月 15 日）
（2009）中的情节 ：有异食症的主角米兰达通
言的表述和视觉的真实之间总有一个微妙的
的前夕。在我的记忆里，她才刚刚离开上海
过吞食多佛悬崖上的白色土块，试着让自己
滑移，而这也是苏予昕的绘画在探讨与思辨的。
不久，以至于当她跟我说搬去加州后有些食
与这片异土化为一物。这是一个关于迁徙与
听了苏予昕对新环境中开阔风景的生动描述，
物过敏时，我还想到中国人以前缓解水土不
身份的故事，也让我想到苏予昕作为风景收
我一下子理解了为何华裔人文地理学家段义
服的老方子——把家乡的土混合在食物里吃
集者的实践——她在世界各地采集的那些小
孚的代表作《恋地情结》（1974）是在搬到美
下去，建议她或许可以吃一点上海的土。这
小的土壤和岩石都是她收藏的风景。
国西部之后通过研究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州
个有些无厘头的玩笑确有事实基础 ：上海的
苏予昕是我认识的最生动的讲述者之
的地貌完成的。《恋地情结》强调了地理空间
土，甚至她所到的各个地方的土，都有可能
一。她的讲述有些来自她极为丰富的文学阅
对人心灵的影响，同时人也对“地”赋予情
在苏予昕的家里找到。这些她用于作画的材
读，有些来自她对历史档案和科学材料的研
感从而达到在地的合一。苏予昕的绘画实践
料，常常在她画笔下的风景中以其天然的色
究，还有些来自她的旅行见闻。刚刚搬去美
既是对媒介语言的本体探索，也是一种名副
彩代表自身那一方水土。听了我“吃土”的
国西部的她，可以滔滔不绝地描述在大峡谷
其实的“在地”生命经验。
二〇二三年
春
45
赖非
最近看到你有多件作品在不同地区
同时展出。这些作品出自于同一系列吗，
且无论所到何处，在气候变迁的语境下，你都
什么墨色搭配什么胶也有一定的道理。也许因
在观看一个后人类或者与灾难相关的场景。
为东亚的绘画，像日本画、越南画、韩国画和
还是源于不同的创作脉络？
中国水墨画，相较于油画颜料的工业进程而言 说到灾难，这几天看了很多土耳其和
没有那么现代化和标准化。正因买不到现成材
它们稍微有些区隔却也有关联。近期
赖
叙利亚地震的报道，这个在当下发生的非
料，所以有很多仪式性的流程要自己动手。大
很多作品其实和观光业有关，某种程度上也
常具体、可怕的灾难的图像让我想到，我
学毕业之后去了英国，开始学习西方的材料学。
和灾难的观光有关。贝浩登的展览「I Feel the
们在普通的日常里很难有一种视角去把我
最一开始其实是因为材料买起来很贵，而一些
Way You Feel」里有两件作品，小的那一件《泥
们的生活和远超于人类生存时间的地球运
颜料的成分很单纯，就开始学着怎么做颜料，
图》（2022）对应的是中国各地的泥土，我把
动联系在一起。我知道你作画的颜料往往
做的时候你就慢慢发现很多道理是相通的，可
不同省份收集到的泥土按照纬度做成了一个色
直接取材于地球表面的物质比如岩石。你
以做白色的配方，也可以做出黑色，然后就开
票，它同时也是一个地图，画面上全部的颜色
自己制作颜料并从自然环境中挖掘材料是
始试不同的东西。
都是沙和泥混合出来的。大的那一件《泥流》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予昕
（2022）就是用这些颜色画了一张和泥石流有
赖
对地质和矿物的兴趣在去英国读书之
关的作品，所以它看起来是一个比较宏观的风
苏
景，但其中所用的材料，比如天空和水是用上
统，或者说尽量系统化地用我自己制作的颜料
海的泥去画的，所以颜料本身携带的和材料的
去取代现成颜料，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事情。我
苏
关系又给了它一个不同的叙事。
很早就开始自己做颜料。高中的时候自己做墨
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着迷跟我的作品有什么很
我的很多作品都和灾难有关，但不一定是
其实真的很早。但把这件事变成一个系
前就有了吗？ 我觉得对材料的着迷一直都有，但最早我
水，但那时候可能还没有意识说我在制作颜料， 直接的关联。在伦敦念书的时候我对跨学科还
从一个恐惧的角度去看灾难。这两年旅行的经
因为就只是研磨墨条而已。但现在想想，它其
是有一点恐惧的。到现在我用的很多材料，都
验令我觉得，即使是抱着一个很谦卑的态度去
实也是色彩制作的劳动。我在大学所学习的水
还是那时候从欧洲带回来的，但搜集的时候只
进到自然的环境里，自己也难以完全脱离一种
墨画有很强的日本画的影响在里面。我们每天
是单纯觉得这个石头很有意思，或者在那个时
观光客的视角，一种旅人对于奇观的凝视，而
早上一定要煮泡新鲜的动物胶，不能用隔夜的， 刻希望能采集一点点眼前的风景作为某种纪念。
﹝对页﹞
46
﹝本页﹞
《泥流》
《泥图》
2022 年，赭石、泥土、胭脂虫色淀、紫色页岩粉、茜草色淀、钛白粉与
2022 年，多色泥土、砂石与其他手工颜料于木板，30 × 15.2 × 4.5 厘米
其他手工色粉于画布绷于木框，240 × 130 × 5.5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贝浩登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贝浩登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强，因为那时的采集更像是一种抒情。后来我 搬去上海，是我第一次把家当作工作室。我一 直在想，如果我当时不是在家工作，现在我会 不会做这样的作品？因为在家画画你总会看到 各种日常的材料，才会想到可以把它们变成颜 料。如果工作室和住所分开，可能就不会有这 样的启发。 赖
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地为作品去采集
相关地区的物质材料呢？ 苏
也是从上海开始的。一开始只是做了很少
数的颜色，因为还不知道用自己制作的颜料作 画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我能做出多少颜色。 作为画家是会很贪心的，就像作为一个作家会 觉得你的词汇是永远不嫌多的，如果你拥有它， 它就在那里，你可以随时使用它，不需要去给 自己设定一个规则，要回避哪些替代性的字眼。 但作为画家，如果你选择建立一个自己的色彩 系统，起初会有些痛苦，就好像要放弃一些特 定的表达方法一样。因为有时候想要达到那种
即使是抱着一个很谦卑的态度去进到自然 的环境里︐自己也难以完全脱离一种观光客 的视角︐一种旅人对于奇观的凝视︐而且 无论所到何处︐在气候变迁的语境下︐你都 在观看一个后人类或者与灾难相关的场景︒
这算是一种对地质研究的启蒙吗？可能有些牵
接近真实的状态，它确实是一种视觉上的真实，
但它不是一种物质上的真实。比如你今天正需 要这片天空是蓝色的，然而你的色彩系统里没 有这抹蓝色，是不是就只能放弃画一个那样的 天空？ 赖
那对你来说，物质上的真实和视觉上
的真实一定要有一个对应的或者索引式的 关系吗？ 苏
在每一个具体的情形里会不一样。我现在
的作品里，物质感知上的真实和视觉上的真实 有连接，但不一定是一个很有逻辑性的连接。 这也是我觉得绘画有意思的地方。每一种材料 都有它自己和图像的一个协商方式，但这个协 商不是「a+b=c」这样的数学公式。比如说刚 才提到的泥石流那件作品，表现天空和水时的 确可以加入尘埃和泥土，在这幅画里符合了物 质与视觉对应的逻辑，但这个逻辑可能只在这 幅画里适用，没有办法被当成一种惯用的语法 来使用。 赖
这次你在「Longlati」基金会的个展
“走尘”是否有一个对应的地理范围？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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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予昕制作颜料的工作桌，2021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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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金黄山（清水断崖）》 2021 年，硫磺、樟树色淀、雄黄、植物墨水、氧化钛白粉、海贝、丙烯与 其他手制色粉于木板，200 × 110 × 5.5 厘米 “走尘”展览现场，「Longlati」基金会，上海，2023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Longlati」基金会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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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时针 ： 《无中生白》 2022 年，硝酸钾、泥土、松绿石、塑料粉末与丙烯于木板，28 × 17 × 3.3 厘米 《阴影洄游（中央太平洋铁路第四号隧道）》 2022 年，杉木碳粉、硫磺、泥土、青金石、塑料粉末、唐卡色粉、蜃灰、氧化钛白粉、 油彩与其他手工色粉于画布绷于木框，250 × 145 × 5.5 厘米 《光的材料（中央太平洋铁路第四号隧道）》 2022 年，硫磺、雌黄、赭石、多色泥土、白水晶、蜂蜜、孔雀石、粉色笙珊瑚与其他手 工色粉于画布绷于木框，250 × 145 × 5.5 厘米 本页图片鸣谢艺术家
50
艺术世界 ArtReview
苏
这次展览的作品主要有三个部分，其中之
药的原料 ：黄色的硫磺粉，黑色的杉木炭粉和
苏
一是台湾东岸连接苏澳和花莲的一条铁路——
白色的硝酸盐。它有点像一组三色画，但这三
我想，可能文字帮助我理解图像，图像也帮助
苏花公路，它最早是公路，后来修建成铁路 ；
个颜料混合在一起就会走火。
我理解文字。我一开始可能对于绘画要叙事这
其次是另一端，美国西岸的中央太平洋铁路 ；
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想要把三个颜色放在
文学是我的初恋 [ 笑 ]。至于两者的关系，
件事感到非常恐惧。对我来说，关于讲故事的
然后还有一组与太平洋西岸的火山有关的作品。 一张画里，但这三种粉末放在一起摇一摇就会
启蒙很早，故事给我带来的体验是非常神圣的。
所有这些地点都在太平洋的周围。对我来说，
因为静电产生爆炸。我做了很多研究、用了很
可能从上个世纪开始，现代文学的趋势便是不
它们都代表了某种通道，火山本身也是一个垂
多方法去尝试在不改变颜色的情况下，三种材
去「tell」（讲述）而是「show」（展现） ，这
直的通道。决定把火山的作品也放进展览，因
料是不是可以用在同一张画上面，但这三种粉
其中也存在一种对于再现奇观的抗拒。这在某
为我觉得火山打开了一个不一样的维度，它连
末实在太不稳定，作品运输的途中可能就会产
种程度上来讲是和画画有一点矛盾的。所以对
接了地壳的内部与外部，而那两条铁路分别是
生化学变化，后来不得已做成了三件作品。我
我来说试图让绘画去做文学想做的事情是一个
连接南北和东西的通道。
在做这三件作品的时候，硫磺的味道其实非常
悖论。但是我同时也知道当我有想要画什么的
强，就像温泉的味道。那时候每一个来我工作
意向的时候，经常是从文字开始，这个文字不
你前不久从太平洋的西边搬到了太平
室的人都会提到这画的气味。我觉得这很有意
一定是描述一个很美的日出——这个意向与绘
洋的东边。你旅居的个人计划是和环太平
思，因为它言说了人们关于绘画应该无味、无
画对象无关，更多是与文字本身有关。比如说
赖
洋铁路和火山这一系列的构思同步的吗？
我们对眼前事物的注意力 决定了我们视野的边界︒ 比如一颗星星也许不是那么巨大︑ 那么有存在感︐但如果你在乎它︐ 便愿意赋予它很多的空间︒
苏
我最近对红色很着迷，因为我觉得朱砂这个名
搬家其实计划了有一段时间，也没有刻意
地同步。并不一定要住在哪个地方，我才能做 那边的作品，但对于采集材料来说，住在当地 会容易一些。搬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希望我可以 有更多的工作在户外发生。如果你想要当一个 合格的艺术家，其实你的生活会变得很单调， 绝大部分的时候你会在工作室里面对着你的图 像，绘画在生活中超过了生活本身的体验。在 这样一个阶段我意识到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赖
对于户外的喜好是否也和你在台湾的
成长环境有关呢？花莲像是一个会把大自 然最好的材料展现在你眼前的地方。 苏
对，成长时期感触还没有这么深。我很多
对花莲的认知是在离开家之后才形成的。我 上次回花莲的时候去市立图书馆找了很多资 料。我在一个档案材料里发现我家旁边就有
字特别美，然后我就去阅读“朱”是什么， “砂” 是什么，这种文字带给我的启发是文学的，但 又与具象的叙事无关。 赖
也许可以理解为一种意象，或者说是
用一个符号去替代另一个符号？ 苏
对，比如我画一张画是因为我想要表现
朱砂，而不是因为我想要表现朱砂这个颜色。 比如今年初在高古轩画廊参展的作品《烟化 云（夏威夷白山）》（2022），画的是夏威夷的 一个白色火山。我特别着迷于这座火山的名 字。它叫作「Mauna Kea」。「Kea」在夏威夷 语里是白色的意思。通常一座会燃烧的火山 要不是黄色就是红色或黑色，但它却是软绵 绵的白色。夏威夷是一个很热的地方，但那 个火山几乎终年积雪，雪的阴影表面罩染了 一层太平洋反射后非常漂亮的青蓝色。为了 要表现雪的光晕，从绘画的角度来讲需要一
一个非常大的大理石开采厂，20 世纪 20 年
种闪亮的珠光的颜色，考虑了很久，我最后
代很多本地妇女把当地盛产的白色大理石磨
是去搜集了一种咸水珍珠，它表面有一种光泽。
成粉，然后筛成不同程度的白色，作为化妆
我把这些珍珠磨成了粉，当然磨成了粉之后，
用品卖到台湾北部去。我这次也收集了很多
害或者不会衰老的预设，绘画好像就应该被呈
它失去了珍珠外壳本身具有的光泽。当你在
这样的白色大理石。
现在干净无味的白盒子里。这当然也和绘画作
画面上看到珍珠粉制成的白色时，会有一种
为商品的价值有关。所以这次在“走尘”里，
文学上的连接，这是让我很兴奋的地方，但
我们会在墙面的油漆里加很多的泥土。我想让
当然只有能够理解这个连接的人才能有相似
展览有一点质地、有一点味道，至少闻起来和
的感受。
赖 苏
一开始是怎么决定要画苏花公路的？
因为那条路真的很美，也因为我特别熟悉
普通的白盒子不一样。
那条路，可能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回家就只能
赖
你很多作品的中英文标题可能很难完
走那条路。在我看过很多壮丽的风景之后还会
赖
你的研究里有几条明显的线索，一个
美对应，就像“朱砂”这两个字，它大概
记得它的样子。我想要画一些我真的非常了解
是纵向的历史时间线，还有一个是与之交
永远不会有一个和中文的意象完全一致的
的东西，所以就开始找材料，发现它有很多的
错的、横向跨越山河湖海的地景。此外，
英文翻译。我注意到你很多作品的命名方
材料可以挖掘，这片风景本身就是一个很丰富
你的创作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维度，是对
式，有的可能很写意，有的会直接突出材
的物质史料库。我发现当时修建铁路和美国西
语言的探讨。我知道你很喜欢文学。记得
料本身，这也和颜色的命名方式异曲同工，
岸的铁路建设所用的材料很相似，包括开辟过
你告诉过我，你对文学的喜爱是早于绘画
像代表红色的朱砂就是一种材料，但后天
山隧道所用的火药。这次在“走尘”里有一组
的。我很好奇你对文学的爱好如何与绘画
的语言也会以新的比喻来命名颜色，比如
三色为主的作品（见左页），用的就是这个火
相互影响。
说“雾霾蓝”。
二〇二三年
春
51
苏
是的。但仔细想一想，语言就是这么一回
对于搭建自己的绘画系统的意识？你希
因为我们看到的景从来不是矩形的，我们
事，它有时候是「a」，有时候是「b」，有时候
望你的绘画所使用的零部件都来自于自
看到的天空两端也没有两个直角。这个绘画的
人先理解了它的含义才有了名字，也有时候先
己搭建的系统吗？
设置其实和身体经验有很大的背离，它可能更
有了这个名字才看到它的差异。它按照当下的
多是和怎么样的画框更容易被大量快速地生产
语境产生意义，其中没有一个固定的逻辑。很
苏
多人问我关于取名字的问题，我觉得我其实想
一旦开始做自己的颜色，便会质疑为什么这
你看到的天空应该是圆形或拱形的。你如果去
透过作品名字去传达我是怎么看这个画的，或
个白色被生产，这个白色不被生产，这个白
到一个地方，地势低平，你看到的风景的底部
者说我首先看到的是什么。比如说刚说到的这
每幅画的形状其实和画的内容有关。你
有关。如果你去一个很开阔、没有光害的地方，
色有名字，这个白色没有名字？你开始想这
可以延伸得特别广，是比天空更辽阔的。你的
件画夏威夷白火山的作品，当时我在做跟气体、 些很基础的、很无聊的关于绘画组成的问题
视野其实跟风景中的物有很大的关系。我感兴
云朵这些大气的转化有关的创作，所以我写下
之后，就难以避免地想问为什么画框总是矩
趣的是，我们对眼前事物的注意力如何决定了
了「smoke becoming cloud」 （烟化云） 。你
形的？
我们视野的边界。比如一颗星星也许不是那么
可以看到云在画面里面的飘动是有一个时间性 的，它从最右边火山灰做成的黑色慢慢变成了 氧化铜——就是孔雀石的颜色，最后在左边雪 和云边变成了同一种材料，都是白色的珍珠粉。
﹝本页﹞ 《去来之地（中央太平洋铁路雪棚）》 2022 年，墨西哥胭脂虫色淀、多色泥土、杜邦氧化钛白粉、
画面从左到右有光掠过的一个过渡，
器的形状取决于它里面有什么。
图片鸣谢艺术家
赖
我们比较常见到的你的绘画有两种规
格，一种是大约和人等身大小的，还有一
就像你说的有一种时间性。我还想和你
﹝对页﹞
种是很小的、可以放在手掌上的。这似乎
讨论一下你的画框。你大部分的画都是
《烟化云（夏威夷白山）》
在呼应我们平时最主要的两种视野，前者
非常规形状的。其实不只是颜料，你的 画框也都是自己做的，这是否也来自你
52
意赋予它很多的空间。所以我希望我的风景容
沙、白化珊瑚骨、氧化铁矿、硫磺、孔雀石与其他手制 颜料于画布绷于木框，260 × 150 × 5.5 厘米
赖
巨大、那么有存在感，但如果你在乎它，便愿
2022 年，各色火山灰、珍珠粉、陶瓷粉末、日本岩彩、雄黄、 雌黄、泥土、孔雀石粉与石膏于木板，205 × 115 × 5.5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是肉身现实中的裸眼视觉，后者可能就是 手机屏幕。
我觉得我的小绘画启发了我的大幅作品。
一开始做异形画框会觉得很麻烦很累，但是我 的小作品让我想要看到异形画框大尺幅的样子。 他们的形状相互映衬。远在我开始给大作品做 不规则框架之前，我的小作品就已经有各种形 状，它们从来都不是矩形的。在手工处理这些 木工物件之后，我发现要把一个木料回收拼接 起来的木头物件做得规格化比把它做成有机形 状更难，因为这些木料来到我手上的时候，个 个都是不规则的。后来这个想法才让我在更大 规格上开始转变。但因为这些木框、木板、木 条被建造成易于工厂生产的矩形的样子，你现 在要倒过来把画框变成一个有机的形状，反而 变得比较难。 赖
你还有一些画虽然是架上作品，但却
不是二维的，它们的画面是有高低起伏或
绘画作为物体总是在试图超 越它本身这一点很吸引我︒ 我的画可能都是这样︐ 总想要成为它无法成为的东西︒
苏
苏
我可能没有特别觉得自己在抵抗。绘画作
为物体总是在试图超越它本身这一点很吸引我。 我的画可能都是这样，总想要成为它无法成为 的东西。 赖 苏
接下来有什么创作计划吗？
我最近在研究横跨美国西海岸的一个很大
的地震断层——圣安德列斯断层，已经去了一 些地方做田野调查。围绕加州的淘金的历史， 我想做更多的研究。虽然听上去有点陈词滥调， 但在美国西部一直都有这种拓荒的精神，到现 在这边还有一个很大的社群热衷于寻宝与宝石 搜寻。这种基于运气和冒险来创造财富的欲望 是非常有加州特点的，也乘载了一种资本主义 下的劳动力与自然经济之间的奇想。美国西岸 的公路文化和个体主义倾向同时驱动着这样的
者卷起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画面
探索，在走访断层带的同时，我也持续进行着
也在抵抗摄影镜头对它的再现。
这些材料的阅读。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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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丢掉饭碗几步之遥的文化生产者在「AI」 攻势下节节败退的消息最近屡见报端。近来对 此极具发言权的群体是插画师——眼下他们的 地位堪比十八世纪末的手摇纺纱机。几个月来，
人工智能会让 艺评人失业吗？
由「Midjourney」等软件“创作”的插图已 经登上了《大西洋月刊》和《经济学人》这类 杂志 ；去年 12 月，大型科幻和奇幻图书出版 社「Tor」提前发布了即出书籍《碎形噪音》 （克 里斯托弗 · 保利尼著，中文名为暂译 ] 的封面， 近日，美国一位 20 多岁的金融技术工作者利 更是在行业内激起了不忿声浪。当然，这种非
斑封”的兴起 ；这类封面以不规则的多色球形 覆盖通常采用无衬线字体的主标题 1，曾一度 遭到群嘲，却也在当时的语境下提供了封面设
「ChatGPT」当然是不具备批判性的。 它通常的回应是“发表意见” 逾越了它的设计初衷。
该图片由「AI」生成的事实引得舆论一片哗然； 用「AI」在约 5 分钟内制作了一整本儿童读物，
对人类从业者来说，这一切无疑令人懊恼。 但让我们前溯几年来观瞻全局，回顾一下“油
计的最新模板（就像 21 世纪 00 年代的仿暮 光之城封面一样） 。明白了吧，在机器人兴起 之前，对差异性、不可预测性和创造力感到恐 惧的出版商已经策略性地将人类才智从书籍设 计中剔除了 ；顺便，其实《碎形噪音》的封面
撰文 ：马丁 · 赫伯特 翻译 ：任越
在同品类书籍中也是平平无奇。多年来，畅 销书一直像「AI」设计的产物，现在它们可 能依旧如此，而且对那些大公司而言此举成本
人类“创造力”的基础是人类劳动 ：艺术品生
更低。 （我以前的一部书稿遇到了通过在工作
成「AI」正如昔日“原创性”未被奉为圭臬
坊中提供书名和概念来进行众包设计的设计师。
时的艺术家，是通过观察既存创作者的作品得
我当时有点生气，但最终喜欢上了那个稀奇古
到“训练”的。此外， “以……的风格”的提
怪的封面——我也太好说话了。 ）
示模板也被越来越多地纳入标准的人工智能指
这种“趋势”似乎适用于整个创意领域，
令中。
而在文化俨然已是算法的行业里尤其如此。如
全文图片鸣谢 Midjourney
54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果流行音乐已经是一个没有惊喜的复古风格
同时，我第无数次看到了一张废话连篇的画
（千禧年前任意风格）混合体，也常常被当
廊文稿。我开始白日做梦……
作背音景漫不经心地聆听，那为什么「AI」
但是，从善如流，我不希望「AI」取
不能仿制流行音乐？去年年底，中国音乐流
代我的工作。而其他批评家已经在推敲这
媒体公司腾讯宣布发行
件事不会发生的理由了 ：
了 1000 多首模仿人声的
一 个 月 前， 音 乐 作 家 西
「AI」生成歌曲，而据说
蒙 · 雷诺兹在为流媒体
其中一首已经有超过 1
网 站「Tidal」 撰 写 关
亿 的 流 量（ 倒 也 可 能 是
于「ChatGPT」 的 文 章
水军） 。同样，大众电影
时，认为批评家在「AI」
花了几十年时间抹杀自
大潮下是相对安全的（此
身 的 创 造 性， 成 功 进 入
处 配 以 暂 停、 窃 笑 和 咽
了 一 种 重 制、 原 画 改 编
口 水 ）， 因 为 人 工 智 能
和 票 房 至 上 的 文 化。 在
无法对艺术产生情感反 应 ；他们无法“感受”。
这 些 考 量 中， 建 构 持 久
但 雷 诺 兹 也 于 2011 年
文化价值所必须的冒险
在 Retromania 指 出， 音
和创造精神正在被损耗
乐评论已经落入追溯历
殆尽。
史影响的安全套路之内。
那艺术呢？《卫报》
「ChatGPT」当然是不具
最近邀请了几位专家将
备 批 判 性 的。 它 通 常 的
真实作品和计算机生成
回 应 是“ 发 表 意 见 ” 逾
的 假 画 区 分 开 来 —— 当
越 了 它 的 设 计 初 衷。 因
然 是 通 过 图 片 格 式 ——
为想将这个小玩意儿能
ArtReview 编 辑 J.J. 查 尔
做到的事情与由人类撰
斯 沃 斯 成 绩 不 错， 其 他
写 的 评 论 进 行 对 比， 我
人则表现平平。虽然「AI」
要 求 它 评 论 一 个 展 览，
模仿艺术史的能力引人
它回馈了我一份评论撰
忧 心， 但 当 代 艺 术 场 景
写 指 南， 最 后 附 以“ 批
似乎几近怀旧地依然与
判性评论的书写应兼有
“人”密切相关 ：作为个
客 观 与 尊 重， 避 免 过 于
性和灵感代言人的艺术
负面或正面的评价”。无
家， 几 乎 同 艺 术 本 身 一
论你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我个人没什
样重要。同时，虽然「AI」可能可以胜任
么看法——我喜欢的很多文章都不符合这
不少模块化的既有工作，但似乎很少有人会
个准则。因为它太没脾气。自从“艺术批评”
过于担心这个问题——至少现在还没有。或
演变为“艺术写作”（引发这种转变的一切
许某个观察者会（至少在画廊内）开一个终
结构性因素都难脱其咎），许多艺术写作者
极玩笑 ： 「AI」生成的艺术配上「AI」生成
已经把自己训练为成人之美的君子了。免
的新闻稿风味更佳！不过后者可能也并非一
于被技术拍在沙滩上的简单诀窍似乎是“为
无是处。1 月初，在为《伦敦书评》撰写关
技术所不能为”，但在一个不重视这些东西
于「ChatGPT」的文章时，学者保罗 · 泰勒
的世界里——（艺术批评）不赚钱、引人
向这个备受瞩目的「AI」 聊天机器人提出
遐思而不是鼓吹消费、不促进共识——行吧，
了一个医疗考试问题，并得到了令人钦佩的
祝你好运。
清晰作答——这让教师们非常担心。差不多
1. 译注 ：此类封面的设计初衷之一，是使消费者通过数字平台上的缩略图也能清晰地看到书籍标题。 ﹝特殊名词参考﹞ 马丁 · 赫伯特 Martin Herbert — 碎形噪音 Fractal Noise — 克里斯托弗 · 保利尼 Christopher Paolini — 油斑封 the book blob 保罗 · 泰勒 Paul Taylor — 西蒙 · 雷诺兹 Simon Reynolds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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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对说教式策展的热衷有成为一种审 美怪癖的风险？ 米兰「Prada」基金会展览“美的归来” 入口处分发的展览指南称此次展览是一幕“说
“说教式”展览 ： 当代美学的恋物陷阱
教的风景”。作品本身的单纯陈列不再是重头 戏 ；相反，基座上的展签承担了繁重的工作。 展出的古典文物——大部分是大理石雕塑和马 赛克砖——陈列在写字桌上，旁边的旋转椅 则邀请观众坐下来细读作品。雷姆 · 库哈斯／
通观众。恰恰相反，这场展览将研究的施演行 为变成了恋物的对象。在展览的后半段，一座 究，其中包括重建公元四世纪 11 米高的君士 坦丁巨像（含部分复制） ，最终以其建成的视频 作为收束。一般来说，沃尔特 · 本雅明对于机 械复制破坏艺术品“灵晕”的叹息引发这样一 种反驳 ：复制品事实上更增强了原作的诱惑力。
人们——包括杰出的意大利艺术史学者萨尔瓦 题”。但这种自觉的研究性设置也说明了说教
尽管这一套系统似乎鼓励我们扮演学究而非普
重缮的蓄水池引领观众阅览三个详尽的案例研
替代性的说教式展览也可能使其美学 效果成为先导。说教的渴望能给展览 施加如此沉重的分量，以至于说教本身 成为一种美学矫饰、一种恋物癖。
「OMA」建筑事务所设计的说教型展陈从策展 托 · 塞提斯——选择的展品中梳理出一套“命
以端坐在桌前， 思考被重新“套用”的古典文明，
但在“美的归来”的展览说教中，古典学究和
撰文 ：肖恩 · 威廉姆斯 翻译 ：杨宇青
研究者的理想化身成为了散发“灵晕”的形象。 在米兰的另一端，刚刚开馆的路易吉 · 罗
型展览在当代的文化氛围中颇受欢迎。这些时
瓦蒂基金会艺术博物馆馆藏展提供了更加强烈
日，即使那些反对归还希腊帕特农神庙的大理
的感官愉悦 ：其指导性主题同样选择将线性历
石或贝宁王朝的古典青铜器（二者在今年冬天
史进行切剖与重思，但却省略了“美的归来”
再次成为新闻）的主张者们也坚持采用“保留
中具有关键意义的大量脚注和阐释。2016 年，
和阐释”，也即密集陈列展签的方法。就“美
路易吉 · 罗瓦蒂基金会收购了威尼斯港附近一
的归来”而言，展览本身所处的语境才是真正
座建于十九世纪末的宫殿，并由建筑师马里
需要探讨的命题，其焦点是对古希腊及罗马雕
奥 · 库奇内拉设计了充满活力的新展馆。去年
塑贯穿中世纪到巴洛克时期的再利用、误读和
夏天，基金会决定开设永久收藏。古代精品
改组。
（尤其是伊特鲁里亚的罐子和小雕像）与 2022
展览很好地利用了基座。一尊卢浮宫出借
年新落幕的展品并置在展厅中。而展厅的地下
的密涅瓦女神像被放在包括五种不同材质、像
空间则充满了阴沉的气息，其布局和选材影射
地岩一样分层的基座上。这说明了雕像的历史：
了伊特鲁里亚墓穴的设计。楼上的主层——最
女神像最初在哈德良王朝时期由整块玛瑙制成；
初用于招徕客人娱乐的房间——则采用了一种
在 17 世纪 30 年代，雕塑家用青铜制的头部和
有设计意识的、“摘取并组合”的方式来处理
手足替代原雕塑中缺失的部分，又在 1766 年
历史和文化 ：尽管略显花哨，却不失幽默和坎
用大理石代替青铜 ；
普趣味。在一个漆成
另 一 方 面， 来 自 罗
天蓝色的醒目房间里
马卡皮托利尼博物馆、
（客厅和书房墙壁本
公元前四世纪制的雕
身的颜色），安迪 · 沃
塑《狮子攻击马》则
霍 尔 的《 伊 特 鲁 里
被安置在地面上的一
亚场景 ：女性仪式舞
块木质托座上。这座
蹈 》（1985） 正 向 旁
雕塑在中世纪时期曾
边十八世纪华丽装饰
被放置在城市中执行
柜中陈列的古董布奇
死刑的高台上。这种
洛花瓶示意 1 。这些
欲扬先抑的视角变化
展示柜中均为回收的
颠覆了雕像曾经作为
原 件， 它 们 在 20 世
正义力量象征的政治
纪 60 年 代 被 放 入 这
设定。无论如何，这
座 建 于 1871 年 的 建
些语境化的陈列板并
筑中。在这个常设展
未给出对于细节的准
览中，尽管颜色互补
确解读，而是对其多
完成了一些审美调剂，
有矫饰（更多的信息
具有明显时代冲突的
则只能在昂贵的展览
展陈设计仍缺失了帮
图册中找到） 。
助理解的背景信息。
展签和文字说明对于观众理解展品至关重 要，它也同时阐明了展览的局限。设置这些写 字台和椅子意图何在？即便没有散落的文献或 预示着发现某片新大陆的神奇抽屉，你依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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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罗瓦蒂基金会博物馆将审美置于展览 “美的归来”展览现场 「Prada」艺术基金会，米兰，2022 年 图片鸣谢「Prada」艺术基金会
艺术世界 ArtReview
的教育目的之上是很容易的。即便展览试着突 出对于历史素材创造性的、充满风趣的再利用， 真正的意义是突出“当下”语境。这个展览让
我想起了「Gucci」在 2022 年夏天揭幕的“欢
在那里，古代浅浮雕和雕塑与十八世纪的壁
基于他在陈列室里欣赏古代珍品时提出的美学
愉之园”珠宝系列第三章。这家时尚巨头公司
画——毋宁说是特立独行的室内设计——进行
前提。无论在罗马、米兰还是别处，这种审美
的艺术总监亚历山德罗 · 米歇尔在他的作品中
并置（一座安提诺斯古典描绘浅浮雕被镶嵌进
目光和教学表述之间的拉锯关系持续至今。
融入了历史元素，并且大量取材于“壮游”时
一座现代的大理石纪念碑里，两旁陈列着刻奇
“美的归来”和路易吉 · 罗瓦蒂基金会藏
代的工艺品，例如为十八和十九世纪贵族制作
风格的蜡烛）。阿尔巴尼别墅证明了新古典主
品展本质上都是去语境化的展览 ：它们将展品
的旅途纪念品 ：罗马斗兽场和万神殿的微型马
义正是建立在折衷主义的审美基础上的。然而， 从原有的时代点位和发源语境中剥离出来，使
赛克。正如他接受 Vogue 杂志采访时所说： “我
它也是十八世纪德国艺术史学家约阿希姆 · 温
之单纯作为历史碎片出现。罗瓦蒂基金会博物
喜欢历史，因为它就像一座仓库。你可以选择
克尔曼的住所，他在 1764 年写下被他称为“教
馆根据美学纲领来摆放展品。当说教式展览成
心仪的物件，为当下所用。”为了创造美的灵
学建筑”的开创性作品《古代美术史》。事实上， 为主流时，审美式展览则有显得浮夸或空洞的
晕而“魔改”昔日经典对于奢侈品品牌来说是
“美的归来”的出版物中称，温克尔曼在该书
风险——而稍微乐观地看，后者也可能会成为
常规操作，但这一举措就像“壮游”本身或其
的初稿中提到了该展展览作品之一 ：密涅瓦雕
一种轻松的调剂。但我们最好承认，替代性的
当代版本——年轻人在间隔年去国外做志愿
像。温克尔曼认为，历史应该被清晰地划分为
说教式展览（以「Prada」基金会为例）也可
者——一样充满了时代错位的色彩。 「Gucci」
不同的时期，学者应从每个阶段的历史背景出
能使其美学效果成为先导。说教的渴望能给展
的陈列选择在新古典主义风格的阿尔巴尼 · 托
发解读其艺术品 ；他开创了理解艺术史的教科
览施加如此沉重的分量，以至于说教本身成为
洛尼亚罗马别墅开幕，这个选址可谓适得其所：
书式历史化方法。同时，温克尔曼的观点明显
了一种美学矫饰、一种恋物癖。
摄影 ： 「Giovanni De Sandre」 图片鸣谢路易吉 · 罗瓦蒂基金会
1. 译注 ：前罗马帝国时代意大利中部由伊特鲁里亚人生产的一种陶瓷 ﹝特殊名词参考﹞ 肖恩 · 威廉姆斯 Seán Williams — 雷姆 · 库哈斯 Rem Koolhaas — 萨尔瓦托 · 塞提斯 Salvatore Settis — 狮子攻击马 Lion Attacking a Horse 沃尔特 · 本雅明 Walter Benjamin — 路易吉 · 罗瓦蒂基金会 Fondazione Luigi Rovati — 马里奥 · 库奇内拉 Mario Cucinella — 主层 piano nobile 伊特鲁里亚场景 ：女性仪式舞蹈 The Etruscan Scene: Female Ritual Dance — 亚历山德罗 · 米歇尔 Alessandro Michele — 阿尔巴尼 · 托洛尼亚 Albani-Torlonia 约阿希姆 · 温克尔曼 Johann Winckelmann — 教学建筑 Lehrgebä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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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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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对艺术与「NFT」两者之碰撞的讨 论大多从销售和市场的角度出发，在加密货币 持续贬值的背景下尤甚。然而，它们的相互影 响才构成讨论中的真正妙趣。过去 60 年中关 于艺术家报酬、艺术评论、当代美学及如何将
加密货币泡沫破碎， 「NFT」的艺术世界 将走向何方？
其置入历史语境、数字艺术的机构性参与、集 体行动、艺术的中心与边缘、生态顾虑等等绵 延不绝的艺术界对话，都在这个新生技术的语 境下被再次拾起。区块链技术看重去中心化和 更加平等的市场实践，它引入了一组与当代艺 术顾虑相呼应的意识形态，同时也向某些实践
以批判依据某些「NFT」空间参与者的提案 打造更佳模型的单纯主张。因此，这样的碰撞
杂志的前任编辑主导（Art in America 的布兰·戴 罗科加入 Outland，Flash Art 的埃里克斯 · 埃 斯托瑞克加入 Right Click Save），为主流媒体无 法清楚阐释的数字艺术项目开发知识话语。它 们给已被认可的艺术家和艺术界新星的项目提
「NFT」既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也不是它的破坏者，但其市场内部的 裂痕并没有妨碍它对当代艺术界进行 反思并揭示两者都急需的解决措施。
发起挑战。但当艺术界的资深参与者深入这些 话题时，他们引入由历史和理论浸润的话语，
在 2021 年底和 2022 年初发布，由著名艺术
供批评，探讨艺术和「NFT」景观中的文化 和理论争端。 某种图像学冉冉升起，有可能指引这些 数字工艺品适配进入艺术的话语。在 2022 年， 生成艺术成为了数字艺术的巅峰。它将一部分 加密过程纳入创作性的编码，人们认为生成艺
撰文 ：夏洛特 · 肯特 翻译 ：孙佳婧
为两方都提供了批判性的检视工具。
术与许多不受区块链合约限制的作品形成对 比，提供了区块链原有的艺术输出 ；像「Art Blocks」和「Fxhash」这些平台就专注于此 类实践。它导致的一个结果是 20 世纪 60 年
如 果 说 2021 年 加 密 货 币 与「NFT」 的
代算法计算机艺术先锋实践者们的翻红，比如
爆炸式增长普及了数字文化去中介、去中心
维拉 · 莫尔纳、曼弗雷德 · 莫尔、哈罗德 · 科
化市场的理想图景，那么「NFT」
恩和赫伯特 · 弗兰克——最后这位在
市 场 玩 家 的 力 量 则 在 2022 年 得 到
94 岁时加入推特，在发送第一条讯
凸显。最被广泛使用的交易平台之
息后难以招架超过 15000 名粉丝的
一「Open Sea」 在 2021 年 末 以 潜
回应），这些艺术家成为出乎人们意
在的「IP」违规行为为由，封禁了
料的明星。他们在去年一年屡屡在
两个效仿「Bored Ape Yacht Club」、
博物馆和机构举办展览，呈现曾被
「Meta Birkin」的数字藏品集，相继
边缘化的美学和实践之历史。
而来的诉讼案也预见了国际范围内
与此同时，美术馆也对「NFT」
持续进行的规范化管理。「NFT」用
的可能性展现了学术兴趣。纽约现
数位编码为数字工艺品提供独特的
代艺术博物馆推出沙龙对谈，以及
「ID」，将其与其他可能重复的版本
最 近 重 塑 机 构 品 牌 的 布 法 罗 AKG
加以区分，实现了转售支付、销售
艺术博物馆（前身为欧布莱 - 诺克
参数和其他始料未及的新特色的自
斯美术馆）从它的公益拍卖“同辈
动化。在 2020 年 4 月，由曾经身为
与同辈”中收购作品。商业画廊已
画家、如今是生成艺术家的马特 · 凯
经 将 因 为「NFT」 出 名 的 艺 术 家
恩牵头，众多加密货币艺术家成功
们纳入了自己的代理名单中，其中
地在「Super Rare」交易平台设立了
最著名的事例是佩斯画廊在 6 月宣
10% 的转售版税税率，这随后成为
布与「Art Blocks」达成合作关系。
了各大「NFT」交易平台采纳的标准。
「Tezos」区块链今年夏天在巴塞尔
因 此 当「Sudoswap」 平 台 在 2022
艺术展只因它们以「NFT」为主题
年夏天以无版税框架的形式推出时，
的对谈系列而让展位大排长龙。像
它带来了可想而知的强烈抗议，导
「Feral File」 和「Epoch」 这 些 基
致了一场关于平台和藏家对此类支
于「NFT」的线上画廊已步入运营
付的拥护的争论。当诸如「Fairchain」
的第二年，因为水平高于一众平台
和「Arcual」 这 类 新 生 意 开 始 力 求
乱象的策划展而受到专业赞誉。知
为实体作品的二级贩售实现支付和
名的艺术界参与者们，比如「Chris
数字证书功能时，人们对拥护版税
Lew」、 「Dominique Lévy」和「Nato
的分裂态度便在艺术界各个角落显
Thompson」 参 与 到 了 开 发 工 作 室
露后果。
里（ 它 们 分 别 加 入「Outland」、「Dminti」
随着加密货币的贬值，卡通画式藏品交
和「Artwrld」）来帮助艺术家踏入被经常唤
易的流失让人们不禁怀疑「NFT」已走到尽
Jonas Lund, Invest in Jonas Lund
头。但作品项目和自我衍生的评论依然稳定涌
乔纳斯 · 隆德《乔纳斯 · 隆德代币》（局部）
现，展现了「NFT」艺术领域内的新发关注。 两本线上杂志 Outland 和 Right Click Save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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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至今 群展“屏幕之后”展览现场 2019 年 , 柏林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做「web 3.0」的这个新领域，这个名字代表 着它扰乱「web 2.0」中心化黑箱操作的意图， 而后者这一参与式互联网的典型特征就是以企 业盈利为目的进行的社交网络数据采集。7 月，
佳士得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艺术与科技峰会，将 今年的焦点放在区块链，会上宣布它将开设风 险投资资金，用来支持与区块链等新兴技术相 关的艺术商业。机构性的投入已经毋庸置疑。 分 布 式 自 治 组 织「DAOs」 诞 生 了， 与 「DAO」有关的代币将去中心化和分布式的投 票机制变为可能，借此机制拥护社群，尽管这 类组织往往最终沦为人气派系或者投资企业。 与设立在伦敦的「Furtherfield」画廊有关的 撰稿人在《激进的朋友 ：去中心化自治组织和 艺术》一书中呈现了对于「DAOs」时长五年 的研究，将其视为艺术的一种互助机制，对炒 作或否定区块链的任何一方而言都是必要的 挑衅。这项技术已经渗入各个行业的方方面 面，但它在艺术内部的颠覆也意味着艺术家们 正在认真考虑它 的潜在含义，提
买实践中无意识偏见的关注。全球南方国家总
供视觉案例研究
是被严重忽略，极少与发生在北美或者欧洲的
来清晰地解释这
活动产生交集，即使「NFT」会议已经在这
项技术的潜能和
些地区稳步开展。像「Crypto Argentina」这
症结。艺术家乔
样的艺术团体或者「Africa Here」这样的企业
纳斯 · 隆德持续
加速器旨在把关注和机会提供给用作品销售额
进行他的“乔纳
给本地社群带来显著输入的艺术家——不管市
斯 · 隆德代币”
场动荡如何冲击富裕的全球北方。
「DA O」（2018
最后要提的是，以太坊，这个最被广为
年至今），在其中，
使用的区块链，它所带来的环境影响问题通
参与者们可以投
过「the Merge」得到了解决（去年八月，以
票决定艺术家即
太坊的合约形式从“工作量证明”转化为碳
将产出的项目，
排 放 密 集 度 低 得 多 的“ 权 益 证 明 ”）。 如 今
以此分配可以操
「NFT」的生态效应受到检验和控制，主流艺
纵艺术家实践的
术市场忽略其碳影响的虚伪性则变得愈发显
权力 ； 「Unicorn DAO」是一个藏家社群，回应在「NFT」空 间内对身份定位为女性的艺术家和酷儿艺术家 的认知缺乏，正如同他们在主流艺术市场所遭
而易见。
﹝上图﹞ Emily Xie, Memories of Qilin#50 艾米丽 · 谢《麒麟的记忆 #50》 2022 年 ,「NFT」 杰夫 · 戴维斯收藏
遇的一样。 因为其基于网络的关系网，「NFT」被认
图片鸣谢布法罗 AKG 艺术博物馆
「NFT」既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也不 是它的破坏者，但其市场内部的裂痕并没有妨 碍它对当代艺术界进行反思并揭示两者都急需 的解决措施。如果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见 证了价值和实践之间的碰撞，那么当代艺术和
为是对市场的配平，但一些报告却推翻了这
﹝下图﹞
加密货币艺术的主要参与者们愈来愈多地深入
种预设。对女性艺术家截然不同的定价已经
John Gerrard, Petro National#56(China)
对方的机构和想法，这一点则证明在未来的一
成为了一个日渐明显的问题，以 2022 年的 「Unsigned」为例的项目就试图提高人们对购
约翰 · 杰拉德《汽油国度 #56（中国）》 2022 年 ,「NFT」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Pace Verso」
年内对话的重点将不再是诋毁或市场潜力。两 方都欢迎更具有创造性的对话。
﹝特殊名词参考﹞ 夏洛特 · 肯特 Charlotte Kent — 马特 · 凯恩 Matt Kane — 布兰 · 戴罗科 Brian Droitcour — 埃里克斯 · 埃斯托瑞克 Alex Estorick 维拉 · 莫尔纳 Vera Molnár — 曼弗雷德 · 莫尔 Manfred Mohr — 哈罗德 · 科恩 Harold Cohen — 赫伯特 · 弗兰克 Herbert Franke 欧布莱 - 诺克斯美术馆 Albright-Knox Gallery — 同辈与同辈 Peer to Peer — DAOs Distributed Autonomous Organisations 激进的朋友 ：去中心化自治组织和艺术 Radical Friends: Decentralised Autonomous Organisations and the Arts — 乔纳斯 · 隆德 Jonus Lund — 杰夫 · 戴维斯 Jeff Davis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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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谈到对未来的想象，以数字技术为核心的“影像”工业在人们眼前呈
“梅赛德斯 - 奔驰 VISION EQXX 科技艺术展”、“自然·而然”Project
现了最为直观的图景，在高速而不确定的画面前，“真实”时时遭受着
MAYBACH 中国巡展、“重彩万重山”共三场展览，为观众呈现出丰富
挑战，不断被解构与重构的“视觉素材”无痕地模仿着人们的日常生活
的视觉盛宴，展现出人、科技、自然何以和谐共生，艺术家又是如何传
经验，创造出令人确信却又未曾察觉的虚拟未来。对身处都市的人们而
承人类文化的瑰宝，以创作带我们走向未来。
言，自然并非那样触手可及，但仍是心之向往，当科技与艺术结合，人 · 在不可计数的“可能”中驰向未来
类社会与自然的边界渐渐消失，新的融合也便带来了新的可能。
回看过往，自从 1886 年梅赛德斯 - 奔驰发明了世界上第一辆汽车， 2022 年秋季，梅赛德斯 - 奔驰 VISION EQXX 科技艺术展在北京 798 人类的出行方式开始被颠覆，正是扩大的文化交流半径，开启了文明发
创意广场举办，再次带观众在现实世界中徐徐展开梦幻体验。“关于未
展的新篇章，品牌基因从诞生之初便注定伴随着创新。百余年的演变与
来的 XX 可能”，以生生不息的自然万物为灵感，通过源生、仿生、风
革新，昭示了梅赛德斯 - 奔驰持续体现的开启、引领、传承与探索。人
生、共生四大主题空间，唤醒人们与自然的感知链接。沉浸式的艺术空间，
类生存的“物质性”注定我们不可能脱离现实而存在，以文化为载体，
无间距的抵达了未来，心灵却回到了源生，自然早已塑造了一切，并且
丰富媒介为创作主题的当代艺术，往往立足于当下，在承袭过往创作瑰
从未停止。
宝的同时畅想未来的多重可能性。从最初的创意，到多种设计草案，直
从上海、重庆到北京，辗转于城市间，梅赛德斯 - 奔驰将科技与艺
至最终车身形态，构思出令人向往的汽车，梅赛德斯 - 奔驰所诠释的亦
术有机结合，创造沉浸式、未来感和富有人文关怀的体验，在自然丛林
是对那些弥足珍贵，却又让人梦寐以求的向往的追求，不失为在杰出的
展陈着 VISION EQXX 概念车，传递“人、科技、自然和谐共生”未来
产品技术、质量和设计之间不断重建平衡的艺术。
愿景，当代艺术家蔡国强呈献最终的“共生”空间，展出其最新数字焰
在科技发展飞速发展的时代，人类的共同课题便是找到与大自然
火作品《行云流水》，首度尝试在真实的烟花中穿插数字化烟花 ：CG
共存的方式。梅赛德斯 - 奔驰始终致力于携手艺术家，通过思考、创作、 呈现的爆破线条蜿蜒起伏，穿梭在白天烟花丛中，传递行云流水的意象， 行动去融入科技与自然间的乌托邦，在科技与艺术的结合中展现未来
将东方自然美学的意蕴呈现于当代艺术语境中，是艺术家对于科技与艺
演化的可能。2022 年金秋，梅赛德斯 - 奔驰携手多位艺术家，先后以
术、人类与自然、瞬间与永恒的共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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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赛德斯 - 奔驰 VISION EQXX“关于未来的 XX 可能”科技艺术展现场
“自然·而然”Project MAYBACH 中国巡展上海站现场
· 与天才设计师一起重回自然
梅赛德斯 - 迈巴赫特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国画颜料技艺的代表
从中国经典地貌汲取灵感，“自然·而然”Project MAYBACH 中国巡展
性传承人仇庆年先生，以玄黑、月白、栾华、霁青命名梅赛德斯 - 迈巴
率先在上海前滩太古里（2022 年 10 月 10 日至 17 日）、深圳欢乐海岸， 赫 S 级轿车 MANUFAKTUR 匠心高定车型的四款专属车漆，为梅赛德斯 借由装置、灯光、影像、音效等全感官空间氛围，打造了一场涵盖自然
迈巴赫的豪华质感融入更多东方艺术美感。三位艺术家以色彩和万重山
雨林、沙漠旷野、海滩岩石和山海之境的艺术与沉浸式体验。
中的万千气象为来源，取自自然之灵感，又以丰富的创作，搭乘科技与
砂石色弥漫的自然秘境突现于摩登都市，简约纯粹的沙漠夯土外观
想象，用沉浸式的现场印证着艺术带来的无限哲思。由色彩、山水切入
与内里若隐若现的绿意山海，共同构建起自然主义城市乌托邦。我们正
的东方文化与美学气韵，以梅赛德斯 - 迈巴赫所承载的至臻奢华和匠心，
在创造的世界，既非由自然之力所控制，也非由科学逻辑所操控，而是
两条线索在空间中交汇融合，既有层峦叠嶂的传统山水气韵，又兼具尊
由二者缠绕的力量所支配。更重要的是，作为瓦格纳与 Virgil Abloh 继
贵奢华的质感和氛围。
2020 年携手打造 Project Geländewagen 艺术概念车之后的二度合作， 梅赛德斯 - 迈巴赫 S 680 Virgil Abloh 限量版以户外探险为灵感，狂野
· 尾声
大胆的沙色与现场构建的空间肌理，形成一种仿佛涌动、穿梭于自然与
“当世界上的问题似乎日复一日地增加一倍和三倍时，与艺术的接触提
城市之间，却又如梦似幻，恍如海市蜃楼的“现实”景象。更创造性地
供了一种平衡，一个内心稳定和成长的时刻。”梅赛德斯 - 奔驰艺术收
将迈巴赫独特的“至臻豪华”引入自然，唤醒人们重回原野、探索未知
藏部负责人 Renate Wiehager 说。伴随着三场活动的陆续展开，梅赛
的自然天性。
德斯 - 奔驰也带着展示了人、车和自然之间的交互未来的前沿之作与大 家见面，至臻工艺、魅力设计、高档材质以及个性化的驾驶乐趣完美集
· 沉浸于穿越传统的“如画”之旅
于一身，表达的是对可持续豪华未来的美好愿景。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2022 年 10 月 22 日，在上海复星艺术中心，由梅赛德斯 - 迈巴赫与超
孕育着生生不息的绝美画卷，在这样一个承前启后的时代，梅赛德斯 -
媒体集团联合举办的艺术展“重彩万重山”，邀观众随马文、陈英杰、
奔驰与艺术家联手，用艺术作品捕捉与放大当下焦点，对其予以深思、
曹雨西三位中国杰出当代艺术家跟随色彩“入画”，他们跨越装置、绘
重塑和延申。不仅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他们所在的时刻，更借助想象的
画和新媒体等多元媒介的创作，呈现从设色山水到当代艺术的文化艺术
翅膀，赋予观众新体验并让他们找到内心的情感共鸣，在艺术与科技的
之求索。
世界中，传袭自然华章，在光色中驰向未来。 （撰文）Yanyou Zhu
梅赛德斯 - 迈巴赫与超媒体集团联合举办的“重彩万重山”艺术展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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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专 题 模糊的胚芽和原型 艺术世界 ArtReview
future greats 未来之星 许下对未来的宏愿，或许不必受制于任何日历上的时间，而只需一个闪 念 ：当全新事物闯入视野，或往昔的印象再度浮现——在某个可以充当 “伊始”的时刻，一些予人力量并驱动探索心的人、事、物，让你发现 未来有了一些闪光的轮廓。 对 ArtReview 来说，这个轮廓由本期「Future Greats 未来之星」专 题的艺术家们组成 ：我们邀请了一组颇有建树的艺术家，与本刊编辑共 同提名一些并非炙手可热但值得更多关注的艺术家，并希望借由提名者 的视角——它们可能十分主观，甚至对传统艺术评价体系而言稍显越 轨——来加以解释，为何这些入选者所代表、所激发的未来（或未来的 某一侧面），值得更多的期待和耐心。所以，我们也希望在提供一份“激 励者名录”的同时，向读者发出一封邀请 ：请把翻开杂志的瞬间作为你 的“伊始时刻”，去关注一些你并不知晓自己应当关注的艺术和创作者， 去阅读、提问或质疑，从而让你的“未来之星”在破晓时分升起。 当然，我们也想再度强调，“未来之星”的选择不可能是一门科学。 无论是市场价值还是荣誉声名，成功都没有固定的元素，也无法被归纳 为一套训练程式，否则 ArtReview 编辑或其他评论家总是应该尽早认清 形势，用「AI」（而不是爱）发电。但“谁是未来之星”也不完全是一 种直觉或朴素的情感劳动。至少 ArtReview 相信，艺术的发展和对作品 品质的判断有其“长波进程”，但一些突破性的势能，往往在于这一进 程中的“特殊脉动”。 因此，在本期专题中，你会看到国际版的推荐人饶有兴趣地介绍在 泪腺里种植植物的人、把倒满牛奶的楼梯当作帽子来戴的人、雌雄同体 双头人、在交友软件上闲逛的老虎，以及那些你可能永远不会将之描述 为艺术作品的麻烦事儿 ；也会看到来自华语地区的推荐人津津有味地描 述那些“神秘的东方力量”：你将会了解，如何在现代城市的公寓里登 山怀古，怎样让共享经济下的共享病症走入剧场，以及——只要你足够 敏感并懂得立即行动——如何在实践（管它是不是艺术）中既做普通人 又做魔术师。 未来就是现在。
*「Future Greats」国际版翻译 ：潘旻、杨曜、邱江月、李荷力、徐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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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寫攢 · 䖂厽孭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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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呏兙 · 䖂丠 *
㠿鲱呂
70
扢駆鳏 䯤桛旳
頴儫 · 躜 · 鍊俓桞
72
扢駆鳏 䯤墴陸 · ≧㳚欨 *
黥撾欽
74
扢駆鳏 䯤覯郹
澓䇹皦
76
扢駆鳏 䯤檕宺嶗
粷艊粷鯫㜉榺筧
78
扢駆鳏 䯤羻跤嗚㡽 *
䖂怷陸 · 倿昤烠 · 飝䉯
79
扢駆鳏 䯤㫊呏傤⿺ · 㪧樴 *
蠶楇
80
扢駆鳏 䯤蓴䉣
熴瀷呏 · 鄅俠孭 醮 惛旳啯 · 㒂贜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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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芕≧啯 · 鲋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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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鎟啢賜
≧昤竑紬 · 椌媈㬖
86
扢駆鳏 䯤䖂酾 · 㡱絆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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踆髤鲡 · 昻杚爔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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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頴愛 · 呏樴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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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瀇婠呍
䖂燚倿 · 倿昤烠 · 㫶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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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墴喺 · 䅏瀷㫶 *
媑躐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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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嗴梐
钘蹉誥 · 諮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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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驅㒂 · 䈈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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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㡜䉯
呏兙 · 粓蹉儭 · 彯䧍昤 · 爔蟬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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椂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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扢駆鳏 䯤酾觥
兙⿺騚 · 㬦鮩
122
扢駆鳏 䯤㜨幋刔 *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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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an Marcondes 寫攢 · 䖂厽孭昤
selected by Ana Mazzei 扢駆鳏 䯤呏兙 · 䖂丠
Leite derramado 《误入歧途》（局部） 2020 年，系列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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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Azul-Jardim 《蓝色花园》 表演现场，2022 年，与拉斐尔 · 卡利昂和劳尔 · 拉丘合作 第 25 届英伦文化节，圣保罗 摄影 ：卡克 · 贝尔纳德
如 何 创 造 一 种 不 可 见 的 存 在 感？ 还 是 说 它 相 当 于 虚 无？ 勒
体在公众与表演者之间建构了一种仪式化的交流，尽管动作很
南 · 马孔德斯的长期和系列项目穿梭在视觉艺术和行为表演
少，但观众在之后会感觉到一些东西在徘徊。
之间，关注人的身体在静止、被动或无力时展现出的物理状
在《蓝色花园》（2022）中，马孔德斯与舞蹈家劳尔 · 拉
态。具体来说，作品呈现的形式有不同方式 ：有时，表演者
丘合作，从德里克 · 贾曼的电影《蓝》（1993）中汲取灵感，
的身体受困于一些专为佩戴而设计的装置，有时，表演者的
反思蓝色在英语和葡萄牙语中的不同含义，旨在清空该词所
身体几乎不能自主，需要其他身体或外部力量来移动和刺激它。 有的意义。在贾曼这部时长 79 分钟的电影中，唯一出现的 这位巴西艺术家说 ： “我展示的是身体化的图像，以及图像化
影像是一个从头到尾的单色蓝色镜头。而在表演中，一位非
的身体。”
常年轻的舞者在拉丘一旁表演，时而扮演爱人，时而是位照
被动性是这位艺术家作品中的主导元素。他将自己和表演
顾者，时而是另一个（年轻多了的）拉丘。这件作品以矛盾
者置于一种通常是可悲、荒谬且重复的情境。在《世界上最伟
为乐 ：蓝色（或“蓝调”）原本表示悲伤，而在《蓝色花园》
大的博物馆》（2019）中，表演者慢慢躺下。在观众的观察中， 中，蓝色成为欢乐的代名词（拉丘和舞者在表演中唱道， “一 表演者缓慢移动，并在此过程中 触碰一系列细小、独特的有机物体， 诸 如 牙 齿、 睫 毛、 耳 垢， 最 后 将 它们整齐地放置在一个微型博物 馆中。这些引人入胜的动作让身
切都是蓝色的，每个人都赤身裸 勒南 · 马孔德斯是一位视觉艺术家、表演者和研究员，他的作品涉及行为艺术的 谱系。他是当代舞团体 「Pérfida Iguana」 的创始人之一， 同时也是研究新自由主义、 表演与存在的博士候选人。马孔德斯目前生活、工作于圣保罗。 安娜 · 马塞是一位在圣保罗生活和工作的雕塑家、表演艺术家。2018 年与 蕾吉娜 · 帕拉合作的表演作品《奥菲利亚》最近在纽约美洲协会上演。
体 ”“ 一 切 都 是 蓝 色 的， 亚 当 夏 娃和天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 这种单色表演最终生产出了无尽 的意义。
﹝特殊名词参考﹞ 拉斐尔 · 卡利昂 Rafael Carrion — 英伦文化节 Cultura Inglesa Festival — 卡克 · 贝尔纳德 Cac Bernardes — 世界上最伟大的博物馆 O maior museu do mundo 蓝色花园 Azul-Jardim — 劳尔 · 拉丘 Raul Rachou — 德里克 · 贾曼 Derek Jarman — 蓝 Blue 蕾吉娜 · 帕拉 Regina Parra — 奥菲利亚 Ophelia
二〇二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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㠿鲱呂
扢駆鳏 䯤桛旳
《月之滨 I》 2021 年，单通道 4K 动画影像，超 8 毫米胶片，彩色有声，11 分 53 秒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及蜂巢艺术中心
第一次见到费亦宁是 2019 年在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
影像，用三维渲染技术呈现虚拟、虚幻与真实的结合。她的作
群展“非物质／再物质 ：计算机艺术简史”。记得当时她的动
品褪去了“人”作为主体的叙事，展现了由人工智能支配的自
画作品的屏幕不大，没有周围其他装置那么壮观，但一个少女
由意识，尝试探问后人类时代背景下的主体性。数字影像之外，
的数字形象配合梦幻般的呢喃吸引了我，有一种深陷宇宙无限、
费亦宁也在进行雕塑创作。
被催眠的感觉。在这件《早餐与人工艺术》中，费亦宁展现了
费亦宁作品中的文学性表达让人印象深刻。“虚构”是她很
一段后人类世的时间断片 ：少女形态的人工智能在早餐时刻改
多作品的重要元素。她富于想象力，在创作中结合历史、想象
编、重演了玛丽娜 · 阿布拉莫维奇 1975 年的行为作品《艺术必
和科幻来讲故事，能透过抽象的形式去呈现个人在技术加速主
须美丽，艺术家必须美丽》。她念
义之下的迷思。这也归功于她特有
诵着“艺术必须是人工的，艺术家
费亦宁，现工作生活于上海，先后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与帕森斯设计学院。
必须是人工的”，像在念咒语一般，
重新织就亦真亦幻的叙事之网，呈现出神秘怪诞的美学气质。
勾勒出一个旧世界逝去的剪影。费 亦宁的动画创作融合了传统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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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创作从文学、神话、科学的脉络中抽取丝线，通过影像、装置、雕塑等媒介，
曹斐，1978 年生于广州，现在北京工作及生活。她曾于海内外各大机构举办 个展，并多次参加国际三双年展，是活跃于国际舞台的中国艺术家。
艺术世界 ArtReview
的敏感。她的作品总能呈现出非常 细腻丰富的质感，叙述文本给予观 众很强的代入，观众总能在她所建 立的奇幻迷宫里沉浸或迷失。
《未曾见过她》 2022 年，水泥、石英砂、硅粉、喷漆、金属，98 × 72 × 6.2 厘米
费亦宁与官承翰《早餐与人工艺术》 2019 年，双通道高清视频，彩色有声，9 分 50 秒
﹝特殊名词参考﹞ 玛丽娜 · 阿布拉莫维奇 Marina Abramović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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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 Woo Kaufman 頴儫 · 躜 · 鍊俓桞
selected by Buck Ellison 扢駆鳏 䯤墴陸 · ≧㳚欨
Selvage 《镶边》 2022 年，装置 全文图片鸣谢「South Willard」画廊，洛杉矶
艾娃 · 乌 · 考夫曼从事编织、摄影、版画和绘画方面的创作。
历史中处于什么位置——这一点非常重要。之所以说艾娃谦虚，
在 15 岁时遇见她是我最幸运的事之一 ：她是一个很酷的高中
也是因为她在过去十年中已经完成了一大批非常棒的作品。
学姐，用包容的眼神看着我那些“激进”的照片——拍摄的是
伴随着我们持续至今的友谊，我的艺术实践也在发展，
我那躺在浴缸里的男友。她明白，对于十几岁时的我们来说，
对于艾娃和我来说，这都是极其珍贵的创作和交流机遇。我
创作是一种生存方式。不过正如艾娃的作品提醒我们——创造
每周必定会去拜访她位于加州雷耶斯角的工作室。我很钦佩
一直以来都是人们的生存方式。
她对手工艺的执着，她创作的作品不需要任何新闻稿的吹捧，
这段文字是艾娃为 2022 年在洛杉矶的「South Willard」
它们自己就显示出独特的品格和特质。艾娃从不会“忘记”
画廊举办的展览写的 ： “展出的作品是我十年来用现成的编织
制 作 作 品， 即 使 最 近 的 编 织 物 追 溯 到 一 些 复 杂 的 历 史， 诸
物及材料工作的结果。如果换个角度来看这些事物，我们在中
如「Young Brothers」这家航运公司寡头控制了几乎所有在
央公园发现的波状岩石形态已有五亿年的历史，而沿海米瓦族
夏威夷销售的产品 ；以及伊斯莱塔普韦布洛的十字架与蜻蜓
在雷耶斯角已经居住了有一万年。”
之间存在的联系。艾娃不会考虑任何样式或框架本身的特性。
换 个 角 度 看 待 事 物。 这 是 所
她选择的材料来自世界各地，它
有艺术家都值得学习的谦逊态度，
艾娃 · 乌 · 考夫曼在纽约和加州雷耶斯角生活、工作。她 2008 年毕业于加州
尤其是我们白人男孩。这里说的
2022 年，她在洛杉矶的「South Willard」画廊举办了个展。
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虚假的谦逊， 而是了解我们在艺术生产的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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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洛杉矶分校艺术学院，并于 2012 年联合创立了「Buena Vista」公司。
巴克 · 埃里森是一位生活、工作于洛杉矶的观念摄影师。他的作品入选了 2022 年纽约惠特尼双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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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漫无目的地流通直到被艾娃温 柔体贴地应用到某处——就像青 少年在闲晃，直到他们开始一起 创造。
Selvage 《镶边》 2022 年，装置
Untitled (adder dragonfly) 《无题（蜻蜓）》 2021 年，旧「Wamsutta Mill」牌棉纺织品、竹子、石膏粉、 水粉，47 × 27 × 1 厘米
﹝特殊名词参考﹞ 沿海米瓦族 Coast Miwok — 雷耶斯角 tamál-húye — 伊斯莱塔普韦布洛 Isleta Pueb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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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撾欽
扢駆鳏 䯤覯郹
《宁静的午餐》 2021 年，布面丙烯，180 × 125 厘米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伊力凡 · 阿力木江是一个性格热情、敏于思考具有创造力的年
在画面上，动人地表达了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天人两隔的痛楚。
轻艺术家。
在他后续的创作中，可以看到这种思路的延伸与变化。
1993 年他在新疆出生，本科时期就读于我任教的中央美
研究生毕业后，伊力凡的创作更加大胆自由，视野也更开
术学院油画系第三工作室。他对色彩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在经
阔。他把目光投向现实生活，用具有符号性、象征性的现实形
过了长期的严格训练后具备扎实的造型能力。他非常热爱维吾
象和夸张、绚丽的民族装饰纹样，创作出具有视觉张力和迷幻
尔族深厚的艺术传统，在本科毕业创作中就开始主动把自己的
效果的荒诞性作品，体现出他在全球化文化碰撞交融的大背景
自画像和维吾尔族纹样相结合，开启了个人的艺术探索之路。
下，对于自身身份的追问、对于现实的思考、对于民族传统的
在第三工作室读研究生阶段， 他的大量创作关注人性亲情，通 过旋转缠绕的传统民族图案将家 人之间的血脉、共生和期望呈现 74
伊力凡 · 阿力木江，师从刘小东、喻红、刘商英、陆亮，现生活、创作于北京、燕郊， 长期关注在全球多元文化影响背景下的民族文化的多元性交融与当代性探索。 喻红，1966 年出生，1988 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现为该系教授。 她从 80 年代开始绘画创作，长期生活和工作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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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成功地将视觉美学的多元性 与现实和传统的多义性巧妙结合， 深入探讨个体与社会、真实与幻想、 过去与现在这些挥之不去的问题。
《花语系列 · 情 No.1》 2021 年，布面丙烯，30 × 40 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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澓䇹皦 武雨濛曾是我的学生。还记得她 求学时找兼职，我就叫她到工作 室来帮工一段时间。其实对她当 时的功课我也记不得很多，印象 只是一般， 但她上课、 办事和待 人都很投入。
扢駆鳏 䯤檕宺嶗
武雨濛 Cici Wu，生于 1989 年，在纽约生活和工作，先后毕业于香港城市大 学创意媒体学院和马里兰艺术学院。她的创作包括装置、绘画、录像、雕塑和
生这年纪并不是罕见的题材， 但
写作，通常是对过去与当下进行批判性的诗意想像，并探索和打破关于记忆的
她的方式温馨又诙谐， 愉快中暗
叙事与论述。她的个展「Tsaiyun（Rosy-Cloud）Bridge / Forget Each Other in
藏一点曲折， 造型实在而充满情
the Rivers and Lakes」今年 2 月在挪威霍达兰艺术中心开幕。 梁志和，1968 年生于香港，透过摄影、文字、现成物、行为及装置，融合历 史资料搜集及概念化的探究，驱使我们对记忆、权力体系和历史矛盾产生怀疑。
后来做毕业创作，她申请要长时间占用教室做工作室（在 我们的媒体艺术学校是罕见的），我想 ：这学生很不一样。过
感。 她 近 年 的 作 品《庚 文 翰 未 完 成 的 归 途 》（2019 年 ） 也 有 一 点 共通。她认为这可能是困难的欢愉，
从没有想过这些是对自己的告白，但只有在触碰到自己的时候， 才可以触碰到世界。
了一回，第一趟工作室探访，房间弄得暗暗，随地都是玩具，
之后她说要去美国念雕塑，我不感意外。这些年过去了，
其中不少是她从北京老家带回来的。不知她那时是否已经有当
我都有留意她的发展。虽然见面不多，说到朋友和社会，她
艺术家的想法。见她专注要做好一件事，艺术不艺术看来已不
还是很上心，总给我感觉关心身边的一切更重要，艺术也许
是问题。最近跟她谈起，她还有很多快乐的回忆。她最后完成
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问她对将来的想法，她却说“将来”
的作品是一张特制的圆木桌，上面摆布着随意与故意之间的玩
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就希望此时此刻可以拥有更多爱，也给
意，全都是小巧的现成玩具或饰件。坦白说童年回忆对于毕业
予更多爱。
Accepts Forgetting, As Well As Remembering 01 《接受遗忘，亦接受记得 01》 2022 年，墨，彩色矿粉，胶水，米纸，41.7 × 51 厘米 全文图片鸣谢「Empty Gallery」
﹝特殊名词参考﹞ 霍达兰艺术中心 Hordaland Kunsts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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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
﹝下图﹞
Subtitle 01(Justice and Hope)
Unfinished Return of Yu Man Hon
《字幕 01（公义与希望）》
《庚文翰未完成的归途》
2019 年，纸，竹条，胶水，电影灯，气球，铁丝，雨衣，兔子灯，矿粉，尺寸可变
2019 年，电影灯，纸，竹条，胶水，16 毫米胶片转数码录像，19 分 16 秒，尺寸可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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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ogen no Genba Chosadan 粷艊粷鯫㜉榺筧
selected by Koki Tanaka 扢駆鳏 䯤羻跤嗚㡽
艺术界烂透了。 目前， 无论是由
表现的现场调查团（调查艺术界的歧视、骚扰与不平等）的现任成员包括冈田
社会政治还是市场主导的艺术创
田村佳乃子、津田道子、寺田绘里、桥田妮娜、花咲香、深田浩二、增田玛雅、
出具了详细报告。该小组将“量化”
作都逐渐滑向民粹主义，被一种
宫川智宏、百濑文、森本光和森山晴香。其书面报告见「hyogen-genba.com」 。
作为促进改变的工具。在 1449 名
数字游戏所引导。 一方面， 艺术
田中功起是驻东京的表演、录像和装置艺术家，他的作品在 2022 年曼谷表演
骚 扰 调 查 的 被 访 者 中（62% 为 女
中的社会正义表现正被社交媒体
优子、小田原和香、笠原惠美子、木村直、艺术团体「Kyun-Chome」 、
三年展「Ghost 2565」进行展出。
和大众参与度所量化，另一方面，
2022 年进行了性别平等调查，并
性），82% 报告称曾受到某种形式 的性骚扰或权力虐待。只有不到
市场也通过定价和自身的社交媒体流量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量化
10% 的人报告了性侵犯。性别平等调查显示，在文学、戏剧
时代。博物馆则同样痴迷于参观人数和在线互动。在此意义上， 和艺术奖项的评委和获奖者中，男性更多 ；而对艺术学校现状 艺术界弥漫着一种数字欲望，而目前的艺术实践无法抵制这种
的调查显示，73.5% 的学生是女性，而超过 80% 的教授是男
民粹主义的量化浪潮。艺术行动主义（一种媒体表演）和「NFT」
性。在日本，父权制社会体系非常强大，女性的地位仍然脆弱。
（投机）在这种情况下看似对立，实则一致。
这种情况在创意领域甚至更加明显。该集体进行的调查揭露了
不过，即使是在日本，希望也仍然存在。表现的现场调查
日本艺术界长期以来的不平等。但这项调查所明确的现实是促
团（英文简称「IDHIA」），一个成立于 2020 年、由文化工作
生未来变革的关键。第 15 届卡塞尔文献展的主题是“交朋友，
者——包括演员、电影制片人、译者和艺术家——自发组成的
别搞艺术”。现在绝对不是只交朋友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
集体，旨在改善日本艺术和文化创意领域的劳动环境，包括
更新艺术世界的基础设施。继机构批判之后，我们需要的是基
当代艺术和电影。他们在 2021 年进行了行业内骚扰调查，在
础设施的结构性批判。「IDHIA」只是一个开始。
表现的现场调查团及网站 图片鸣谢表现的现场调查团
﹝特殊名词参考﹞ 交朋友，别搞艺术 Make friends, not art — 印度斯坦时报 Hindustan Times 安娜 · 杰罗托 Anna Gerotto — 德里的某处 Somewhere in Delhi — 档案之海 Sea of Files — 哈苏中心 Hasselblad 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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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ank Austen Soofi 䖂怷陸 · 倿昤烠 · 飝䉯
selected by Dayanita Singh 扢駆鳏 䯤㫊呏傤⿺ · 㪧樴
马扬克 · 奥斯汀 · 苏非在「Instagram」账号「thedelhiwalla」发布的帖子，2023 年 1 月 2 日
马扬克 · 奥斯汀 · 苏非在「Instagram」账号「thedelhiwalla」
农村场景到城市，再到“朋友圈”，直至家庭。但这里出现了
中创造了一种将摄影和文学相结合的全新创作方式 ：用文字
一位城市档案的记录者与创造者，苏非也清楚，为了做到这
转化图像，同时也用图像提示一种不同的文学阅读路径。除
一点，他必须每天出去工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致力于这个
此 之 外， 苏 非 得 以 在 观 众 与 德 里 之 间 建 立 起 某 种 真 正 的 连
主题——几天、几周、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苏非记
接 ——尤 其 通 过 那 些 并 非 隐 形 却 常 被 忽 视 的 部 分。 他 每 天
录一切 ：从一个手镯或泰迪熊小贩、一个街头拾荒者，到一
晚 上 都 会 外 出 拍 摄 照 片 和 记 录 日 常 生 活。 早 上， 你 就 能 在
个身处葬礼现场的人。他在「Instagram」上报道德里已经四
「Instagram」动态中刷到他发布的快拍 ：照片结合一段文字。
年（博客的运营时间更长），为这座城市创建了一份活跃的档
后者或许和图片内容相关，或许是来自马塞尔 · 普鲁斯特、阿
案——特别是与豪华的南德里有着天壤之别的旧德里。由此，
兰达蒂 · 洛伊或简 · 奥斯汀等作家的一段话。有时，图注中则
他把街头行客介绍给了新的观众——这些观众并不局限于艺术
会出现与照片完全不相关的内容，这为我们理解图片的虚构
界，更包括对德里这一拥有多元社群的地方感兴趣的人。他为
性增加了层次。我为他能在「Instagram」这类基于图像的应
那些被忽视的人拍照——后者被认为是下层社会的一部分，但
用程序中寻找属于自己的表达方 式并创造出独特的艺术语言而感 到兴奋。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纪 实 摄 影 的 类型似乎在逐渐缩小——从捕捉
日复一日，他通过图像和文字有 马扬克 · 奥斯汀 · 苏非是一名作家、摄影记者和《印度斯坦时报》的撰稿人。 2016 年，苏菲与设计师安娜 · 杰罗托共同举办的作品展“德里的某处” 在威尼斯多个场馆展出。 达安妮塔 · 辛格是一位摄影艺术家，生活和工作于德里。其最新个展 “档案之海”于 2022 年在哥德堡的哈苏中心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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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地讲述他们的故事（若条件 允许，他尽量刊登他们的名字—— 无论他们是茶贩还是突突车司机）。 他是存在于不同世界之间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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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楇 我对“值得关注”的理解在于看 艺术家的工作是否溢出某些个人 化或主流化创作的视野，是否对
扢駆鳏 䯤蓴䉣
余果，1983 年出生于四川通江，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 现工作生活于重庆。 石青，艺术家，现生活工作于上海， “重庆工作研究所”和“江南基栈”创办人之一。
“正常”有种超越性的认识，这种
主体意识和自反性，还有一种全 局式的建构野心及整合能力，那 就是一种“时代目光”了。 我 推 荐 的 艺 术 家， 是 生 活 和
“击中”可以说是艺术家同行之间的震撼。一般来说，“关注”
工作在重庆的余果，他出生于 1983 年，工作领域主要集中在
不是一种注意力竞赛，而是相互启发。艺术从来不是个人的
影像创作。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对他已经不只是旁观者的考察，
工作，而是共同交织的进行。同时，“关注”里含有某种“未
更多是在共同工作中的相互磨练与促进。他具有敏锐而独特的
知”和“未来”的意味，它不确定，可以在你预料之中，也可
观察力和别具一格的视觉语言写作能力，其中不乏思考中的某
以出乎意料之外。这种“若即若离”的观察，一定是和同行的
些生动和狡黠。2018 年的作品《结界》中，他通过某种“结界”，
工作形成了一种镜像关系。所以， “值得关注”不是指某种“爆
提示日常生活中的身体早已被技术媒介重塑的事实，以及如何
款”和“走红”的预测，更不是对艺术家生涯的走势评估，这
以此形成对无法感知的事物的反应。空间生产与视觉意识形态
种对边缘中行进的观察，要触及到艺术家的工作信念、洞察力、 是余果一直思考的问题，我把他在 2019 年创作的《碛石与危岩： 敏感度与长期耐力的复合感性配方 ：既不是指对市场走向和潮
羊角镇的地表现实》作品，视为这一年中影像写作类的最佳作
流的捕捉能力；也不是对执着于某些政治艺术话术的固化套路；
品。通过对重庆武隆山区的一个古镇项目的观察和剖析，余果
更不是小趣味和小技巧的磨练。很多时候，这些工作方向往
带领我们看到与“地表”不一样的现实，在诗性和戏谑的奇异
往更加冷门和边缘，所谓“新的”及“未来的东西”往往更弱
书写同时，也尝试着与他人共同工作的实践。在地理与社会空
小更隐蔽，更需要被发现和关注。如果艺术家具有了饱满的
间等方向的工作深度上，我认为国内尚无出其右者。
《结界》 2019 年 “碛石”展览现场，2019 年，环形空间，成都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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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碛石与危岩 ：羊角镇的地表现实》（静帧） 2019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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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bien Giraud & Raphaël Siboni 熴瀷呏 · 鄅俠孭 醮 惛旳啯 · 㒂贜喺 selected by Pierre Huyghe 扢駆鳏 䯤芕≧啯 · 鲋硰
The Everted Capital (Katabasis) 《外翻资本（大败退）》 2022 年 展览现场，卢森堡赌场—当代艺术论坛 摄影 ：托马斯 · 兰纳斯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我第一次接触法比安和拉斐尔的作品大约是在十年前，当时他
而且还发生在展览空间内。现实开始渗透至虚构中，从而延
们刚刚开始创作一个名为《无人驾驶》 （2014–2022）的系列——
伸了他们所有电影表演中“在场行动”的理念。他们将这些无
他们现在已经完成了这个庞大的系列作品。这个项目的雄心壮
界环境称为“具体虚构”，这一术语与法国哲学家昆汀 · 梅亚
志、他们思考的时间框架以及作品带给我们从未来回顾现在的
苏将哲学描述为一种“可能”的产物相呼应，这种“可能”如
那种陌生视角让我十分震惊。
此激进，以至于能够“改变我们当下的主观性”。
他们的影像似乎让观众以为他们正在观看关于某个特定
这种对虚构进行现实操作的可能性也是他们新项目《野
历史的叙述（例如计算、资本等），但其实这些影像并不关于
性》的核心——该新项目在法国乡间的一座小山上进行。在那
任何——它并没有故事可讲，也没有意义要揭示。相反，它
里，森林、溪流和田野以及人类将推动人工智能在未来一千年
们说明了意义可能是一种偶然性
的发展。 每年， 他们两人都会邀
的体验，是我们建立的脆弱而令
法比安 · 纪劳德和拉斐尔 · 西博尼在巴黎生活和工作。最近，他们的作品在以
请艺术家通过改造场地及其居民
人安心的围栏，将自己与冷漠且
下机构及展会展出 ：塔斯马尼亚莫纳博物馆、利物浦双年展、里昂双年展、
来为其培训做出贡献——以此来
毫无意义的外部世界隔绝开来。 最 近， 他 们 的 创 作 产 生 了 新 的维度 ；虚构作品不仅被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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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山艺术峰会、巴黎东京宫和卢森堡赌场。2022 年，慕斯出版社发行了他们 的《法比安 · 纪劳德和拉斐尔 · 西博尼 ：无人驾驶》。 皮埃尔 · 于热是一位生活在纽约的多媒体系统艺术家。2022 年，他在挪威 耶夫纳克尔的基斯特福斯博物馆雕塑公园展出了一件永久性装置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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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突破该项目假设中的极限 ： 人工智能越是被驯化，我们与我 们的世界就会越“野性”。
自左至右 ： 《无人驾驶》五集录像（静帧），2014–22 年 1997 – The Brute Force 《1997– 蛮荒之力》 2014 年，高清录像，26 分钟 1922 – The Uncomputable 《1922– 不可计算》 2016 年，高清录像，26 分钟 1542 – A Flood 《1542– 洪水》 2018 年，生成式对抗和卷积神经网络实时计算的高清录像，26 分钟 The Everted Capital (585 BCE–2022) 《外翻资本（公元前 585 年至 2022 年）》 2022 年，高清录像与实时摄像
﹝特殊名词参考﹞ 托马斯 · 兰纳斯 Thomas Lannes — 无人驾驶 The Unmanned — 在场行动 live action — 具体虚构 concrete fictions — 昆汀 · 梅亚苏 Quentin Meillassoux — 野性 The Feral 法比安 · 纪劳德和拉斐尔 · 斯伯尼 ：无人驾驶 Fabien Giraud & Raphaël Siboni: The Unmanned — 基斯特福斯博物馆 Kistefos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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㜳凩 现在很少有人再提起，谭婧研究 生时读的是“制帽”。她毕业走秀 请了位严肃的白人模特穿着黑西 装， 头顶一朵大红帽， 是颗苹果
扢駆鳏 䯤鎟啢賜
谭婧，1992 年出生于广东，毕业于英国切尔西艺术与设计学院和伦敦皇家艺 术学院。她着迷于研究特定场域中，感官如何被实验性的材料所调动，实现个 体感受与半虚构故事的重叠。她探索想象的空间如何被流动和出走的经验共情 所牵引，使观者对她构建的叙事产生推测性的联想。 聂小依是 ArtReview 中文版编辑。
被从把儿那里横削一刀之后的样
毫无准备的观众踩裂花砖、 闻到 封锁其中的柠檬草和香茅的酸辣 气息时，才让人意识到早已落入 一 场 大 梦。 她 对 材 料 的 敏 感， 对 帽子底下柔软身躯的好奇， 到这
子。我当时惊叹于这份幽默，像老成的爱丽丝梦游奇境记，一 本正经癫狂，却不会伤害到人。
里跟她自己的家族史遭遇了。 有位做研究的朋友说，他近年最受启发的是谭婧讲故事
我再见到这颗红苹果，已是去年夏天在谭婧广州骑楼里的
的方式。而我最受谭婧启发，不，倒不如说是被自始至终鼓
工作室。毕业之后，她选了展厅这种相比秀场更缓慢变化的空
励的，是她能克服恐惧、满怀欣喜地去做降临到心里的事。
间。后来看她的展览，我会想起她当初的另一些作品。那些透
2017 年的夏天，谭婧和搭档郑可跟我坐在博物馆水池旁边，
出荧光、仿若流动的晶体，静谧又缓缓生长。她后来完成的在
阳光特别好，我们说着未来。我问她之后还会不会做她的“帽
「Para Site」和黄边站的作品，线索是追寻祖父母五十年代从
子”呢。谭婧说想啊，但是不知道突然这么转去艺术行业会
泰国归国的经历。阿雄，她祖父的名字和灵魂，被化入一只出
不会好。我说你肯定没问题，放手去做，很快就会被看到的。
走的小狗。唯有如此，在人类社会被压抑的感受、未曾言语的
这其实是每个人在鼓励时都会说、每个人都知道的话。但她
委屈，才不用忧心历史风浪，顺着动物本能徐徐展开。那只小
真的做了下去，像寓言里了解阴霾又金刚护体的孩子。我佩
狗喜欢热带的香料，这是改不掉的生命痕迹。味道、听觉，在
服她的勇气，也只有这份若新若旧的浑然才能召唤出藏在暗
这里倒不是像茶道、香道里一样为美学仪轨服役。谭婧是等到
处的脆弱。
“乌濛嗅径”展览现场 2021 年，黄边站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个人项目，上海外滩美术馆委任制作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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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濛嗅径”展览现场 打印宣纸，树脂，混合香料，石膏，泥沙，香精 2021 年，黄边站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个人项目，上海外滩美术馆委任制作
﹝特殊名词参考﹞ 制帽 mili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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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teban Jefferson ≧昤竑紬 · 椌媈㬖
selected by Martin Herbert 扢駆鳏 䯤䖂酾 · 㡱絆竑
Gratitude 《感激》 2019，亚麻布油画，107 × 152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和纽约白柱画廊
如果埃斯特班 · 杰弗逊的画作看着像半途而废，那是因为它们
没有名牌，并被游客习惯性忽视的的非洲人半身像从被种族
指向的历程本身未被完成。如果它们努力揭示某些人和事物，
化抹灭的命运中拯救出来。当它们周围通常只盯着智能手机
那是因为它们从前没有被看到。例如，这位纽约出生的艺术
的的白人观众被淡化成幽灵，而这些雕像被仔细描绘、被赋
家把目前在他故乡的 303 画廊举办的展览命名为“2020 年 5
予强烈和好奇的表情时，雕像刻画的黑人死而复生，重享尊严。
月 25 日”，提示了乔治 · 弗洛伊德被明尼阿波利斯警察谋杀
在展览视频中，杰弗逊绘画里沉郁隐晦的愤怒化为了清晰言
的事件。画作把事件发生后抗议的对象和地点——例如脏污
说 的 焦 虑 ：在 伴 随《 小 皇 宫 》 的 一 个 简 短 双 屏 影 像 中， 杰
的殖民纪念碑——作为主角。在他的画笔下，迷蒙城市景观
弗逊把摄像机对准了这些雕像——而博物馆里的其他观众都
里游动出生动的焦点和颜色。杰弗逊早期的作品《小皇宫》
目无此物，徒劳地翻阅导览册、试图寻找列有上面名字的作
（2019–21），让他在 2019 年，也
品。这样的作品就像他的绘画一样，
就是他从哥伦比亚大学艺术硕士
埃斯特班 · 杰弗逊的个展“2020 年 5 月 25 日”目前正在
有经过打磨、带着紧迫的合法性。
毕业的那年，在白柱画廊举办了
纽约 303 画廊展出。他的作品还出现在最近的群展“我们很好 ：三年展”
这也与他的艺术修辞背后的驱动
（2021 年，「El Museo del Barrio」，纽约），“公开招募”（2021 年，
突破性的展览，也带给了他曝光
「The Shed」，纽约）和“网格上的艺术”（2020 年，公共艺术基金，纽约），
力一致 ：如果你以前错过了这里
度。 在去殖民的激浪中， 杰弗逊
并在 2019 年纽约白柱画廊的个展“小皇宫”中展出。杰弗逊在纽约生活和工作。
发生的事情， 杰弗逊建议， 你现
把巴黎小皇宫里原本被随意摆放、
马丁 · 赫伯特是 ArtReview 的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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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看到它们了。
November 11, 2020 《2020 年 11 月 11 日》 2022 年，亚麻布上油画和石墨，229 × 183 厘米 摄影 ：安娜 · 莫高维茨 图片鸣谢艺术家和纽约 303 画廊
﹝特殊名词参考﹞ 2020 年 5 月 25 日 May 25, 2020 — 乔治 · 弗洛伊德 George Floyd — 小皇宫 Petit Palais — 白柱画廊 White Columns — 我们很好 ：三年展 ESTAMOS BIEN ：La Trienal 公开招募 Open Call — 网格上的艺术 Art on the Grid — 安娜 · 莫高维茨 Anna Morgowi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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媑趼㪕 我家住 11 楼，按照教练说的，要 完 全 锻 炼 心 肺， 需 反 复 爬 3 次， 那 就 是 33 楼。 所 以 根 据 我 的 爬 楼经验，爬完张东辉的《麒麟山》，
扢駆鳏 䯤鮶覨䌆
张东辉，1992 年生于河北石家庄，2017 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 现工作和生活于北京。2022 年在石家庄拾萬当代艺术中心举办个展 “一个人、朋友圈和烂港”。 蒋竹韵，生活工作于杭州。以问题机制为导向，其创作和研究方向涉足多种 媒介及形态，现就职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自由艺术工作室。
不仅在生理上能够完全刺激心肺
以及《东辉墓》，让人确信张东辉 为什么具备《麒麟山》这种把控 长卷的能力。他对长卷这一中国 传统绘画叙事形式的借用，在我 看来，是他对世界文本的直接回
功能，何况《麒麟山》是一个庞大且魔幻的艺术项目。2020
应。相较于一些当代长卷作品所带有的上帝视角，张东辉的
年疫情初期，他在北京望京所住的 29 层公寓，以每一层的
作品试图将观众代入其个人化的沉浸，试图架构出他所经历
楼道建筑墙面为画布，绘制了他的《麒麟山》。墙绘画风仿古，
的时空周遭。而长卷在今天作为现代日志式的技术体现，在
据亲临者描述，顺着楼梯，盘阶而上，细节处甚至可见他对消
另一现实层面，却是我们碎片化的大背景。作品《2045.64 米
防拴，安全门的顺势改造。根据麒麟山的登山导览图，“穿带
13 分 6 秒 17》里，他把 2021 年一整年的朋友圈打印（总长
瀑” “所见不周处”“目有所及处”等都是不可错过的景点 。
2045.64 米）并铺在马路上，他用跑的方式重读那一年的信息，
2022 年张东辉的个展《一个人、朋友圈和烂港》在石家 庄拾萬艺术中心举办。他的纸本水墨绘画《望京西园三区公园》
而《流星》却让我们见识了信息如何从天而降与划破星空般 的消逝。
《东辉墓》 2022 年，轻钢龙骨、石膏板、石墨，尺寸可变 “一个人、朋友圈和烂港”展览现场，拾萬当代艺术中心，石家庄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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䎐蘶
扢駆鳏 䯤嬨䈘
《在希望的田野上》（局部） 2008 年，纸本素描（特种铅笔、木材蜡笔），400 × 160 厘米
我第一次见到顾磊是在 1997 年。我当时在找工作室和上海的
顾磊的创作，在绘画语言上大致受到了巴塞利兹之类的德
艺术聚集地，发小毛豆把我带到了顾磊在大渡河路桥旁边小区
国表现主义的影响，在价值取向上的影响从存在主义到摇滚乐、
里的画室和家。跟现在一样，他画室像被炸过一样 ：画架、画
朋克文化、死亡金属等这些世纪之交的非主流地下文化形态都
布、吉他、颜料、被子、席梦思、烟、酒散落一地——是非常
有。他想表现出一种带有绝对性的自我认知的价值。他认为艺
典型的那代艺术家的画室。顾磊的创作以油画为主，基本上不
术家要听从自己的喜好，不能受外界的影响，要绝对化。顾磊
太讲究材料的质量，想画什么拿起来就画，画完了随便角落里
的创作动力，我认为就是这一代艺术家共同的一种价值观，相
一堆，从不爱护自己的作品。我记得他做过两次非绘画类的创
信自己要去做灯塔，追求自由主义，管你是谁，统统不认——
作，其中一次是我们在 1999 年一起组织的展览 “晋元路 310 号” 。 从创作到生活方式等各方面。 当时顾磊复印了几百张自己的脸，上面留了自己的电话，在展
所有认识顾磊超过十年的老朋友们，每次见到他的第一句
厅所在的小区和周边街道到处张贴。我和顾磊从 1997 到 2001
话几乎都是，“顾磊你怎么一点没变化”。他的穿着、态度、说
这几年，几乎每天混在一起，聊天、谈艺术、出去接活、打桌球、 话都还是 2000 年的样子。但对我来说，顾磊的存在与怀旧毫 喝酒熬夜。今年去了顾磊的新画室，一进门愣住了，完全回到
无关系。他是一种与西西弗斯、苦修、死磕、无意义、混不吝、
了他二十年前的画室，没有任何变化。我甚至还看到了二十年
舍我其谁、无效等这些东西有关的存在。回看顾磊多年来的创
前我住在他隔壁时他画的画。画风 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情绪化的、 表现主义的人和风景。
作与生活，最让我感到高兴的事， 顾磊，1971 年出生，艺术家、音乐人，现居上海。 徐震，艺术家，生活工作于中国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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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过于我们彼此都是能让对方骄 傲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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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Kuixing 叆倖曐 我非常喜欢孙奎星 2022 年在东京 艺术大学演出的毕业作品《新心 排练》。这个现场表演作品结合了 VR 和游戏，并含有现场表演者和
selected by Lu Yang 扢駆鳏 䯤䅖怷
孙奎星现居东京。她近期上演的作品有《泳道 #2》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2021 ； 《预言 #1》，东京歌德学院，2020。 陆扬是一名现居东京的数字艺术家，其个展“震动场”目前于巴塞尔 美术馆展出。
这给观众带来一种幻觉，仿佛这 12 副眼镜真的代表了存在于世上 的平行世界里的一个灵体或生命。 无论你将这件作品定义为剧场作
艺术家为作品创作的电子游戏互动。我震惊于其中多媒体工具
品或是一部游戏，其突破性都无法被完美表述 ：现实和虚幻，
的丰富层次感和自然的运用——它们是经由现场演出和游戏内
戏中剧，梦中梦，观者和被观看之客体——所有这些界限都被
行为营造出的分裂宇宙。在一些时刻，可以看见游戏里的房间
模糊了。孙奎星的现场事件作品中似乎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模糊
内装满了人偶一样的人物，而玩家为了继续游戏，则需要背诵
举动，无论是与东京表演者的连接——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演
东德剧作家海纳 · 穆勒的一篇有关爱情的象征性短篇作品《心
出的《泳道 #2》（2021）中通过现场协作创造出一个超现实
戏》（1983）中的德语台词。舞台上的表演者和 VR 里的灵魂
的混合媒体装置，还是疫情后在东京歌德中心进行的表演讲座
都展现在观众面前，实现了同时呈现两个平行世界的可能性。
《预言 #1》（2020）中结合医疗和宗教的图像，概莫能外。我
现场有 12 副眼镜，孤零零地悬挂在空中，没有任何人使用——
希望这些令人欣喜的混合体能有机会在更多舞台上呈现。
﹝本页及对页﹞ NewHeart Rehearsal 《新心排练》 2022 年，东京艺术大学演出现场，VR、游戏和现场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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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特殊名词参考﹞ 新心排练 NewHeart Rehearsal — 海纳 · 穆勒 Heiner Müller — 心戏 Herzstück — 泳道 #2 Swim Lanes #2 预言 #1 Prophet #1 — 震动场 Vibratory 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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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桸悞︺
扢駆鳏 䯤粀惼
我一直觉得好的艺术不是在工作室中生产出来的。它是你与那
作进行“激情认领”。在《44 月报》安那其化的实践过程中，
些日常纠缠你的影绰间的搏斗，是生活中无法回避的那部分。
生活诱发艺术，艺术反刍生活，进而触碰到现实的创口。我
我也曾听过不少流行到俗套的关于“艺术作为一种生活方式”
们所处的这个现实需要改变，但我一直觉得，真正改变的力
的说法，然而你若明白人们向往的那图景，不是田园静好即是
量几乎一定不在有可见度的庙堂之上，而是那些主动隐入地
名利浮华，你会十分失望地意识到，原来人们既误会了艺术的
下，以如同日常生活一样的方式来进行抵抗的人们。他们可
意义，也忽视了生活的真实。艺术或生活，对于《44 月报》
能会变换名字，甚至消失，但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以另一副
及其中不断流动的成员来说，也许从来不是一个选择，而是彼
躯体重新浮现。如果你觉得这只是年轻人迷人的反叛，请先
此的通路。
自叩心门，想想你已经在各种人为虚构的结构性迷思之下匍
《44 月 报》 是 在 新 冠 开 启 的 2020 年 初， 由“处 在 不 同
匐了多久。
程度的无聊、恐慌、苦闷与错乱之中”的 44 剧场成员的网
身在北京的我，在新冠这三年里，其实没有很多机会见证
络集体写作接力所开启，进而展开一系列克服了地理与美学
或参与《44 月报》的活动。我虽然一直有极大的兴趣关注他
差异的创作。其日常活动除了写作、广播剧以及影像，还有
们在网络上发布的内容，以及朋友口中间接传来的消息，但以
各种行动，并最终以阶段性的自出版刊物流通。《44 月报》
上仍不免是站在远处的主观之言。可是我清楚的是一种感受，
不 是 一 个 一 般 意 义 上 的 艺 术 家 团 体， 它 随 时 向 任 何 想 参 与
有好几次，当我穿梭在 798 人头攒动的展览里时，我对现实
其中的人开放，除了艺术家，这
中很多事情的未来并不会有太多
里有策展人、 作家、 建筑师、 音
《44 月报》是一个关于集体创作的实验，在大流行病爆发初期由 44 剧场发起，
的乐观情绪。但当我想到在这个
乐人、诗人和学者。参与者在日
可以被视为一种去中心、主体互塑的创造力组织方法，其涉及写作、影像、
国家的某些角落里，可能还会有
常中相处，以生活为基点进行几 乎无成本的创作，对所有的行动 进行直接民主决策，对额外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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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研究、空间构建等的多声部内容，同时回应时代震荡和社会议题。 王拓，艺术家，现工作生活于北京。他的艺术实践以影像、行为、绘画为主并 涉及多种媒介，通过在预设情境下对他人真实生存经验以及文献行为化的介入， 来揭示当代人类境遇与精神遗产之间不稳定的关系。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很多如《44 月报》小组中的人们 继续着自己的创作与生活，我会 感到我们还有希望。
﹝对页﹞
﹝本页﹞
《致未来的朋友——44 影像写作第三回》（静帧）
《44 月报》第 9 期
2022 年，影像，20 分 21 秒
2022 年
参与者 ：阿绿鹅、陈大栗、葛宇路、万青、张子木
“玉良离开豆腐工厂”展览现场，2022 年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摄影 ：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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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fya Shpurova 踆髤鲡 · 昻杚爔罁
selected by Aaron Angell 扢駆鳏 䯤頴愛 · 呏樴啯
﹝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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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end of a friend
﹝下图﹞
《一个朋友的朋友》
untitled
2019 年，石器上釉，31 × 10 × 15 厘米
《无题》
图片鸣谢安迪 · 基特和特洛伊城
2020 年，棉布油画，205 × 165 厘米
艺术世界 ArtReview
Attachment issues 《依恋问题》 2021 年，亚麻布油画，142 × 160 厘米
英国的空虚劲儿又犯了。这几年很多艺术毕业展好像被腌制在
候，这些雕塑在在她的首次个展“低人类活动”中和大型油
一种无甚可知和怀旧情绪中，仿佛是村口女巫用木烟和蘑菇捣
画作品一同展出。
鼓出来的。而且，这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其中作品的质量参
那场展览非常精彩，索菲亚的作品带有一种罕见的、隐晦
差不齐，好点的往往透露出伪装出来的天真，差的则有反智倾
的美。它们带有自传色彩但不令人厌烦，是“民间的”但不目
向。但在这种美学趋势中也划过了几颗闪星，索菲亚 · 施普洛
中无人，玄奥又亲切，有点甜腻，但又以画面中的不协调显出
瓦是其中最抓人眼球的。
攻击性的一面。哦，而且她真的能画和制作出一种仿佛炼金术
我在 2019 年伦敦举办的斯莱德美术学院艺术本科毕业
式的微妙界面，也就是说，她的平面作品很轻松地便能化入她
展上看到了索菲亚的作品。那场展览仿若一起骇人的异教图
用陶土等难以掌握的材料制作的雕塑作品。《长着黏土静脉的
像创作大暴动。可能是受阿拉斯泰尔 · 麦金文这样导师的影
女孩撑着颤抖的皮肤（我作为反驳者）》（2019）等作品充满
响吧，那里所有的画家看起来都疯了，都在做阴暗神秘的末
了这种如带着谷皮的粮食般本真的活力。不管是在她的大尺寸
世历史画。展览里浮现出的是奥迪隆 · 雷东和路易斯 · 艾西
雕塑、珠宝般的微型作品还是纸上绘画中，这种活力贯彻始终。
默斯的灵魂，而不是本世纪的什么画家。在我看到的许多其
索菲亚明显是为绘画而生，生来就是为了创造画面并活在那个
他作品中，索菲亚的粗犷而个人 风格强烈的作品脱颖而出。之后 她来到伦敦陶艺工坊特洛伊城驻 地并且制作雕塑。2019 年晚些时
索菲亚 · 施普洛瓦是现居纽约的跨媒介艺术家，2019 年毕业于伦敦大学学院 斯莱德美术学院，同年在曼彻斯特的霍尔顿美术馆举办了个展。 艾伦 · 安格尔是一名现居伦敦的陶艺艺术家，她的作品曾于 2022 年在伦敦 海沃德画廊的展览“奇异黏土”中展出。
世界里的。如果这个国家还存在 一点正义，她应该被委托去画皇 室成员， 还有他们的狗。 她画狗 画得真心不错。
﹝特殊名词参考﹞ 安迪 · 基特 Andy Keate — 阿拉斯泰尔 · 麦金文 Alastair Mackinven — 奥迪隆 · 雷东 Odilon Redon — 路易斯 · 艾西默斯 Louis Eilshemius — 特洛伊城 Troy Town 低人类活动 Low Human Activity — 长着黏土静脉的女孩撑着颤抖的皮肤（我作为反驳者）The clay veined girl holds trembling skin (me as a retort) 斯莱德美术学院 UCL Slade School of Fine Art — 霍尔顿美术馆 Holden Gallery — 海沃德画廊 Hayward Gallery — 奇异黏土 Strange C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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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馢
扢駆鳏 䯤瀇婠呍
当我们抱怨绘画的时候，更多是在抱怨平庸的作品太多，而不
的、童话的、美术史的、传说的、杜撰的。大眼睛本身就具
是媒介本身。和十年前相比，现在绘画的同质化现象更加严重， 有超越现实的功能（试着想想把它们都换成普通的尺寸会怎 一点点新的视角、新的感受、新的表达对于创作者来说都并不
样），也提醒着我们绘画本来就不是为了复制和表现现实生活。
容易获得。
它观看和包容成人世界的贪婪、欲望、邪恶和庸俗。“使……
刘茵的绘画里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气质吸引着我，叙事里总 是伴随着不动声色的幽默和出其不意的走向，含着冰冷洞察
大眼睛”在刘茵的绘画里成为一种修辞，连霍金掉入这个魔 窟都只能露出有苦无处诉说的痴笑。
人性。在她创作的某些系列里，人物的脸上总是镶嵌着一双
除了对了无痕迹的场域的设置，刘茵有令人羡慕的画面把
大眼睛，这是动漫世界的通用语言。刘茵使用这个符号并不
握和平衡能力，这需要画家既要能洞察人情世故还要能从现实
是为了单向度地表现一种常见的乖巧、平滑和甜美，大眼睛
中抽离，像钟摆一样游走于现实与虚构之间，汲取任何她在绘
对于刘茵来说好像砍柴人有了一个好斧子，打渔人有一个好
画中想要的东西。绘画语言带动着思考，一切都是自然地发生，
渔网，它在绘画里像一个叙事的利器。大眼睛犹如一汪湖水
没有理论图解和一丝想让别人觉得自己高深的企图。在很多细
反射着天光，天真地、娇憨地、无辜地、诚恳地观看着人世
节的处理上，别人可能要花功夫小心翼翼着笔的地方，她却笔
间发生的一切，他（她）因为有婴儿般的眼睛而在某种意义
法潦草、不屑一顾。我觉得这根本就来自于她的反叛基底。她
上成为未成年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观看而不用有所作为，也
不虚张声势，她的叛离是通过打破画面的陈规（学院的或市场
因为具有未成年人的特征可以为所欲为地在虚构世界里做任
流行的）来呈现的，她不讨好谁，也不迎合谁。
何事情而不被大人（观看者）责
刘茵，现生活和工作于香港。她以一种纯真的方式在画布和纸上创作普通的
在当下我们还能为这个专业
怪。眼睛为叙事提供了一个合理
图像，借此挑战现代社会的的学院派艺术与父权制。她的个展“春”2023 年
做些什么呢？刘茵就是一个很好
的场域和舞台，所有的一切都可
2–4 月在香港的马凌画廊展出。
的例子， 不随波逐流， 传达新的
以毫无阻塞地在这里发生 ：现实
段建宇，一个生活在广州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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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感受，照见本真的自己。
﹝对页﹞
﹝本页﹞
《史蒂芬的遐想》
《在玻璃棺材里》
2015 年，纸上丙烯、铅笔，79.5 × 78 厘米
2022 年，布面丙烯，160 × 120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马凌画廊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天线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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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aio Austin Dean 䖂燚倿 · 倿昤烠 · 㫶峐
selected by Larry Achiampong 扢駆鳏 䯤惛㳚 · 䅏倇呏鰿
我第一次接触到马泰奥·奥斯汀·迪
马泰奥 · 奥斯汀 · 迪恩的作品曾在“当代新人奖” （2021）中展出过，他的文章
恩的艺术实践是我 2019 年在伦敦
拉里 · 阿奇安蓬的电影《寻路者》 （2022） 。
斯莱德艺术学院做客座讲师的时 候。奥斯汀 · 迪恩说话和展示作品
曾发表在《社会主义书评》和伦敦大学学院的《诗棚》上。他曾以歌声出演
拉里 · 阿奇安蓬是一名在伦敦和埃塞克斯生活和工作的艺术家。
（即使是演唱表演的时候，我后面会写到）的时候透着一股谦
行 着“ 呼 与 应 ”。 其 中，“ 呼 ” 是 质问和审问历史的权利（和责任）； 或 者 用 他 的 话 说， 是 利 用“马 克 思主义作为解放实践的工具”。
“应”有多种形式——在一种形式中，奥斯汀 · 迪恩使用
逊又放松的自信，试图展示自己已然发展成熟的一套创作方法。 制图术，在细致的铜版画和大幅油画里混合了现在和过去的地 当然，可以理解的是，本科阶段的学生通常并未到达这种程度。 貌。在另一种形式中，他用深邃而温暖的声音演绎了数百年前 奥斯汀 · 迪恩的作品利用了种种不同的手段和方法——通
的民歌和童谣，迫人沉默，迫人细听。在当下和未来充满危机
常植根于调查和历史性叙述，强调并重新审视了殖民历史和工
和分裂的时代，我们需要有人保管和讲述故事。不仅是已知
人权利等话题。这些话题有时和他的圭亚那血缘和家族史交织
的现实里的故事，还有那些还未被揭露、未被想象到的故事。
在一起。我对奥斯汀 · 迪恩的实践感到亲近的是作品本身就践
奥斯汀·迪恩的作品，在艺术界内外，在未来中，都是被需要的。
The Jumbee Sugar Cane and the Cutty Wren 《尊比甘蔗和小鹪鹩》 2021 年，表演及装置 表演者 ：马泰奥 · 奥斯汀 · 迪恩（左）、丹尼尔 · S. 埃文斯（右）、尼克 · 格拉那塔 摄影 ：布拉德 · 吉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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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My Grandfather Carried the Sacks of Flour 《我的祖父带着许多袋面粉》 2020 年，纸上平版印刷，约 47 × 35 厘米
The Jumbee Sugar Cane and the Cutty Wren 《尊比甘蔗和小鹪鹩》 2020 年，放大蚀刻于高密度聚乙烯合成纸、红色尼龙线缝制麻袋 尺寸可变
﹝特殊名词参考﹞ 呼与应 call and response — 当代新人奖 New Contemporaries — 社会主义书评 Socialist Review — 诗棚 Poetry Shed — 寻路者 Wayfinder 丹尼尔 · S. 埃文斯 Daniel S. Evans — 尼克 · 格拉那塔 Nick Granata — 布拉德 · 吉尔伯特 Brad Gi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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粀厸桸
扢駆鳏 䯤䅘翨鳙
﹝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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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恰如溪流》
﹝下图﹞
2022 年，表演，28 分钟
《第六天》
问题剧场表演现场，「OCAT」深圳馆
2019 年，表演，30 分钟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问题剧场表演现场，「Tabula Rasa」画廊，北京
艺术世界 ArtReview
非物质劳动早已是新自由主义与 网络时代下全球无数人的生命处 境。不同于传统工厂的流水线工人， 非物质劳动者在看似非体力劳动 或状似白领的外表下，大多既是 约聘雇制度中的临时工，更是自
王子月，1988 年生于山东临沂，是关注当下社会现实问题的多媒体艺术家， 「Capsule Mall」实验剧团的创始人，多以剧场表演、录像装置为媒介进行创作。 她曾于多地开展个人项目，近期在「OCAT」深圳馆呈现了“世事恰如溪流”。 作为策展人，她策划了“实验剧场 30 年”。 陈界仁，1960 年生于台湾桃园，在 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的创作中与失业劳工、 临时工、移工、外籍配偶、无业青年等群体合作，发起行动与影像创作 ； 2010 年开始，他更积极关注全球越来越多人沦为泛临时工的现实，将其简称 为“全球监禁、在地流放”。
我选择超长工时的过劳者。但吊
为切入点， 重思生活于新异化状 态源头的日本社会与其自身的关 系；在北京站的《第六天》、 《呼吸》、 《镜子》中，她通过邀请参与的北 京民众，共思不存在的第六天与 空 想 乌 托 邦、 呼 吸 与 噪 音、 焦 虑 与臆想间的相互渗透关系 ；在成
诡的是他们中的不少人似乎有意回避自身的劳动者身份，更常
都站的《从不，有时，经常，总是》中，则是于疫情期间，邀
回避其被剥夺的首先是感知功能被迫萎缩这一事实。
请参与的成都民众，共探日常已处于云端化后，消逝的“附近”
王子月从 2018 年开始发展的“问题剧场”，选择以一种 游戏式的工作坊与小剧场形式，挖掘非物质劳动者在新异化状
为何 ；在深圳站的《世事恰如溪流》中，她与来自不同他乡的 深圳民众，一起探索何谓速度与失速。
态下的生命处境，并鼓励非物质劳动者开展其漫想的权利。
技术当然会改变日常生活与人感知世界的途径，但如何防
从“问题剧场”于京都进行的《小说？诗？》与《神域》起， 止技术被专断化，显然需要民众有自行发明日常的主观能动性， 她开始邀请参与的当地民众，以何谓孤独感、中间状态等问题
而这也是王子月创作中值得关注的核心。
《从不，有时，经常，总是》 2020 年，四频录像及声音装置数件，23 分钟，尺寸可变 “从不，有时，经常，总是”展览现场，2019 年，麓湖 · A4 美术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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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mear Walshe 頴貏啯 · 焿啯鳘
selected by Chris Fite-Wassilak 扢駆鳏 䯤陸㳚昤 · 髤竑 - 罁㒂惛陸
Land Cruiser 《陆地巡游舰》 2022 年，单频影像，23 分钟 图片鸣谢艺术家
﹝特殊名词参考﹞ 土地问题 The Land Question — 陆地巡游舰 Land Cruiser 知识体系 Bodies of Knowledge — 凡艾伯当代美术馆 Van Abbemuseum — 罗斯康门艺术中心 Roscommon Arts Centre — 博尔伊国王之家 King House Bo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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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nd Question: Where the fuck am I supposed to have sex? 《土地问题 ：我他妈应该在哪儿做爱？》 2020 年，单频影像，38 分钟 图片鸣谢艺术家与爱尔兰艺术家委员会「Bailiúchán an Chomhairle Ealaíon」收藏
性爱卡车、退役种马男友、约会软件上刷到的霸道老虎……这
法律与实际挑战展开思考。影像的叙述伴随着一段爱尔兰 19
些故事构成了爱尔兰艺术家艾米尔 · 沃尔什超现实的犀利文字、 世纪土地联盟的历史，该组织曾尝试对土地分配制度加以改革， 表演与影像作品。通过呈现这些癖好，艺术家探讨了个人的私
以废除大型私人庄园。沃尔什用木棒玩偶、俏皮的剪辑和幽默
密性爱行为何以纠缠于法律与历史之绳织就的网中 ：例如，住
的旁白将其娓娓道来，而影像中不断传来背景中车辆飞驰而过
房问题为何是一种亲密关系问题 ；或者就像沃尔什在 TA 兼有
的噪音，仿佛这段演说是在乡间车道旁一边换轮胎一边完成的。
艺术家演讲和历史课风格的影像作品《土地问题》（2020）中
而在 TA 最近的影像作品《陆地巡游舰》（2022）中，发生在
精辟指出的 ： “总而言之，听着，在我看来，有且只有这么一
公园的一场船上约炮激发了一堂历史速成课，然后为了找一个
个土地问题 ：我他妈应该在哪里释放该死的催产素？！”
室内的地方打炮，二人开车上路。在和上面提到的老虎相遇于
沃尔什对爱尔兰法律与这座岛国土地历史中被忽视的部分
软件之后——对方先是愿意提供一张床，接着却开始要求两位
进行了精准取材，同时着眼于性别与身体政治，在作品中直触
炮友提供住址证明、星座和税务状况——二人的旅途变成了一
因殖民与资本主义欲望的搁浅而造成的僵局。爱尔兰如今所面
段存在主义公路之旅，最终抵达海洋。这段故事以字幕的形式
对的房租负担与高额房价与因英国统治而滋生的国民身份问题
被叙述，叠加在公路与田野的影像之上。这是这二人尝试占据
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此同时，沃尔什表述这些议题的方式
却又最终摒弃的土地。对于自诩“农业激进主义的遗产继承者”
是轻松的，节奏精妙并带有一种
的沃尔什来说，或许这是 TA 更为
冷幽默，形成了过分搞笑的效果。
艾米尔 · 沃尔什是来自爱尔兰朗福德的艺术家与写作者。TA 近期参与的展览
在《土地问题》 中， 沃尔什面对
体系”，凡艾伯当代美术馆，埃因霍温，2019； 「GRETTA」，罗斯康门艺术中心，
镜头，像日间电视节目的主持人 那样，对公共室外性爱所面临的
包括爱尔兰当代艺术双年展「EVA International」，利默里克，2020 ； “知识 博尔伊国王之家，2019。 克里斯 · 菲特 - 瓦西拉克是 ArtReview 的特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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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泛也更为认真的提问 ：在今天 的世界，我们如何创造一片供我 们释放欲望的土地，不论这欲望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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醐䉣
扢駆鳏 䯤麇㢐
《早餐室》（静帧） 2019 年，141 分钟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去年，不稳定的流动政策让我好几次错过万青在上海的放映，
行动层面，万青似乎对质疑“既定模式”十分熟稔，又敏于把
直到年底她来参加“玉良离开豆腐工厂”的布展，我们才有了
握捍卫自身边界与挑战陈规的时机。颇有分寸的幽默感、似乎
寥寥几句交谈。从 2017 年到 2022 年，万青就像一个环境信
天然的问题意识和面对情境及其潜在冲突时保持的耐心、聪慧
息素的接收和反应装置，她穿梭在个人情绪、公共行动和网络
和松弛，让万青的实践超越了单纯的“影像生产”：经验、情
信息相互分化和叠加的场域当中，从旁伫、观察到追逐、介入；
绪和未知反应在她的作品中常常呈现一种相互追踪与激发之态，
相应地，她围绕移动图像开展的创作则透露出从呈现到表达的
而作为创作者的万青也在与外部世界的具体互动中将自己抛入
转变过程。手机拍摄的环境影像、邻里对话片段、微信聊天记录， 情境，成为被创作的胚质。 这些松散素材在“万青出品”中看似信手拈来，却又拥有组织
这种对社会时空中自我与公共结构之关系的着意探询，让
出鲜活可塑的诸种人物和事件关系的潜能。而不难发现，万青
仅依凭影像本身作出的上述评价成为了一个滑稽的反例。自《看
对于影像中的自我介入并无太多顾虑，反而某种程度上将之置
不到完整的风景》（2021 年）开始，万青有意识地进入对“共
于拍摄实践的核心。
时影像”的探索，尤其注重处理和转化由拍摄者、被摄者、剪
万青从 2021 年开始创作的《散步三部曲》将数个“遭遇”
辑者和观看者往复生成的“现实”。她最为打动我的，也是对“塑
的片断和盘托出。影片中，与不同身份的“自然被访者”随机
造事件面貌”的期待和由此发展出的朴素行动逻辑 ：参与团体
发生的对话，既直观地展示人与人之间的遭遇，也必然延伸出
影像剪辑和小组写作、将自组织放映视作“公共影像生产”的
创作者个体与他人经验、局地历史和权力结构的遭遇。如“为
必要环节加以实践、将微信公众号当做自己的“影院”——这
什么有人住在平地上，有人住在 坡 地 上？”这 样 的 发 问， 于 日 常 交流平易、 普通， 于城市发展逻
万青，影像及星相工作者，“一起练功”和“44 剧场”的参与者，主要穿梭在 广州和武陵山地区，关注并参与万物相互作用的肌理。近期个人呈现“点状的 关切开始可以相互抵达”（夜校，上海，2022）。
辑又可堪深究。无论在思维或是
任越是 ArtReview 中文版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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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有如针线穿梭、活水翻涌的行动， 堪称一种对周遭结构的松土和对 自身脉络的不懈疏通，而她对“艺 术”，其实在乎得不能更少了。
《为何我们如此恐惧——44 影像写作第二回》（静帧） 2022 年，集体创作，23 分钟
《看不到完整的风景》 （静帧） 2021 年，28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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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is S’eiltin ⿺喺昤 · 昤頴啯酾 塔尼斯 · 斯艾尔丁成长于一个艺术 世家，受到特林吉特文化的耳濡
selected by Wendy Red Star 扢駆鳏 䯤珕㫶 · 郹曐
塔尼斯 · 斯艾尔丁的作品曾展出于“着装 ：作为当代艺术的服装”， 纽约艺术与设计博物馆，纽约，2022 年 ； “红墨写就”，西北艺术博物馆， 华盛顿州拉康纳，2018 年 ；以及由温迪 · 红星策划的“我方”，米苏拉美术馆，
目染。她跟随作为纺织大师的母
吉特族。魔鬼鱼包有着四条缀以 流 苏 的“触 角”或 标 牌， 故 得 此 名， 材料则常采用羊毛、 串珠和
蒙大拿州米苏拉，2017 年。
亲，学会了制作奇尔卡特长袍（与
温迪 · 红星是一名克罗族的多媒体艺术家，现居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其作品
毛线，并装饰有不同样式的钉珠
缝皮技艺。斯艾尔丁从特林吉特
曾于 2022 年在沃思堡市阿蒙 · 卡特美国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展览“以光诉说 ：
花卉。特林吉特版的魔鬼鱼包则
当代原住民摄影”中展出。
的物质文化中汲取灵感，将其化
加上了家族徽章和抽象的海草形
为可穿戴的雕塑作品。特林吉特文化中的传统样式既是她创作
纹饰。魔鬼鱼包背后的贸易史是一段迷人的旅途，记述了不同
的蓝本，也是其创意来源。
原住民国族文化如异花授粉般的交汇。伴随着如此思考，斯艾
我在 2010 年时有幸结识了斯艾尔丁，那时我在波特兰州
尔丁通过《无题》中这件领口设计戏剧感十足的深色长外套，
立大学教书，正在为一门课编辑一个收录当代原住民艺术家采
探寻着一种近乎未来主义的抽象形式。这件服装的设计体现了
访的博客。在那之后，我邀请斯艾尔丁参与了几个我策划的群展。 特林吉特族的亲缘传统与习俗，亦向文化表以敬意。 她的作品《无题》（2017）是一条由美利奴羊毛毡、线、
斯艾尔丁的创作实践融合了特林吉特人那令人赞叹、经久
金属扣环、扣子和淡水珍珠制成的裙子。《无题》的灵感来自
不息的坚韧精神，在对材料展开革新的同时，不断致敬着历史
于“魔鬼鱼包”（又称“章鱼包”），这种包袋诞生于 19 世纪，
与传统的文化血脉。 她是一位强韧的女性原住民艺术家，在
起源于加拿大的克里族和梅蒂斯族，起先被传播至居于北部平
亲身经历中展开创作，同时向她的祖先与族群所生活的土地与
原的克里族，最终通过贸易路线来到了生活在西北海岸的特林
文化赋以尊重。
Some People of the Tide: Raven, Coho, Octopus 《浪潮上的人 ：乌鸦、章鱼、银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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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ampunk Raven Flies to the North Star
2017 年，美利奴羊毛毡、皮革、金属扣环、玻璃管珠，46 × 23 厘米
《蒸汽朋克乌鸦向北极星飞去》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2017 年，美利奴羊毛毡、金属扣环、玻璃切割珠、金属铆钉，46 × 23 厘米
艺术世界 ArtReview
Untitled 《无题》 2017 年，美利奴羊毛毡、金属扣环、金属按扣、淡水珍珠、鲍鱼壳，尼龙织带，直径 183 × 91 厘米
﹝特殊名词参考﹞ 特林吉特 Tlingit — 奇尔卡特长袍 Chilkat robes — 无题 Untitled — 着装 ：作为当代艺术的服装 Garmenting: Costume as Contemporary Art 红墨写就 In Red Ink — 西北艺术博物馆 Museum of Northwest Art — 我方 Our Side — 米苏拉美术馆 Missoula Art Museum 以光诉说 ：当代原住民摄影 Speaking with Light: Contemporary Indigenous Photogra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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楁嫳鋾 在台湾， 土地庙有如信仰圈中的 7-11。我的意思不是说土地庙和便
林彦翔的创作类型主要扩及影像、行动及书写，关注于人如何透过生态环境、 地缘政治、宗教信仰等议题回应自身生命政治。透过田野实践与艺术研究进行 感性经验及文本的生产，并以影像作为行动的一种可视化作为，以此回应
利商店一样会赚钱——钱的部分我 不大清楚——而是指那种无处不在， 并且能够慰藉信众（顾客） 的神
扢駆鳏 䯤靪䎨
所关注之社会现象与自身感受。 致颖居住和工作于台北及柏林。他擅长运用声音及影像等媒材进行创作， 以探讨全球资本化时代人类生存语境与环境体系之关联，并多方关注全球南方
奇超能力。土地庙的形式多种多样，
当代社会之主体性研究与探查。
的“灵”与 人 类 对“自 然”的 投 射之间，开创了一片以数字影像 构成的奇妙宇宙，使观众得以徜 徉其中。彦翔是位洗练的影像书 写者， 他巧妙地在生态环境、 地 缘政治和宗教信仰的重叠之处找
有时装饰繁复，时常也仅仅是象征性地以石头或是水泥材料砌
到一种透过创作回应生命的工作方法。借由细致的田野采集
成简单的小室造型。随处可见的土地庙供应着台湾民间信仰社
和研究，他将当代的灵魂幻化成可见的形状，并同时传达了
会丰足的精神粮食，然而我们却鲜少有机会仔细思考庙宇空间
自己作为艺术工作者对土地和生活的情感。这种真挚且接地
及其周遭作为人类与自然连结的中介特质。
的影像行动风格能够体现出具有台湾特色的艺术脉络。他近
2021 年，我在台北水谷艺术参观了艺术家林彦翔的个展
期的创作开始关注桃园市大园区航空城建设征收案，该案是
“灵山志”，在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是一场道教泛灵信仰
为台湾地区史上最大规模的区段征收。在都市开发与公民权
与山林的探索，却也同时回应了录像媒材在当代艺术创作的
益探究的实践中，他那种充满“行动电影”风格的工作方式将
可能性。透过对台湾土地庙的研究，艺术家在象征万物精神
自身的创作语汇推展至更大的群体与社会中。
《山若有神 卷三 - 土地神》 2021 年，单频道 4K 超高清录像，15 分钟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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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上图﹞
﹝下图﹞
《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副本岛》
2022 年，单频道 4K 超高清录像，现成物，20 分钟
2021 年，双频道高清录像，3D 打印模型，木作模型，12 分 33 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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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grid Hora 餚樴蹉 · 䈞惛
selected by Bani Abidi 扢駆鳏 䯤墴喺 · 䅏瀷㫶
Die Wende 《翻转》（局部） 2009 年 摄影 ：艾尔莎 · 索普 图片鸣谢「Program」画廊，柏林
英格丽 · 霍拉搜集某种类型的故事，特别是那些作为业余爱好
动力 ：这些人往往是多年的朋友和伴侣，也是本土历史、变
者或者非专业人士的男男女女的故事 ：歌手、舞者、音乐家、
革与八卦的活档案。“翻转”的花样游泳动作，德语为「Die
游泳运动员、园丁、乒乓球手、木工——这些人会在固定时间
Wende」，意指水下的后空翻 ；而在德国，这个词也常被用来
聚在一起，一同培养某种技能。在受邀至不同地方工作时，她
形容从社会主义到民主与资本主义的转变过程。
会被当地的这些「Vereine」（德语，意为关联、社群或社会）
霍拉的合作者（以及他们的专业技能）是她的缪斯与对话
吸引，但她主要关注存在于自己的家乡和第二故乡——意大
者，她的创作围绕着他们所做的事、他们的谈话与他们的计划
利南蒂罗尔和柏林——的群体。霍拉曾学习建筑与批判设计史， 展开。“有时我会新加入一些在概念层面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物 她工作模式则介于雕塑家、戏剧导演和人类学家之间。“和你
件和动作，观察这些如何让合作者产生兴趣，而他们也会尝试
合作的这些人几乎都是老年人，”我对她说。“是的，”她回答，
改变惯用的方法，创造出新的东西。”霍拉的雕塑、绘画、指
“因为老人有着最棒的故事，他们 的身体承载着太多经历，他们钻 研集体学习和工作太久了。” “集体性”让她感兴趣。霍拉 所痴迷的是亲密群体之间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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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与她的合作者对这些指令的回 英格丽 · 霍拉现居柏林。其近期展览包括“好”，「Doris Ghetta」画廊， 米兰，2019 ；加尔代纳双年展，2020 ；以及群展“移情者”， 「Civica Bressanone」画廊，2020。 巴尼 · 阿比迪是一位驻柏林的摄影和影像艺术家，其个展“歌”于 2022 年 在加尔各答的实验者艺术空间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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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会最终汇聚并构成极度诗意而 荒谬的表演——通过切身经历与 物质参考，它们几乎总能形成对 迷人本土历史的挖掘。
Scheibenscheiden-Tosatonda 《碟形护套 - 托萨顿达》（局部） 2017 年，表演现场，施兰德，意大利 图片鸣谢「Transart」
Scheibenscheiden-Tosatonda 《碟形护套 - 托萨顿达》（局部） 2017 年，表演现场，施兰德，意大利 图片鸣谢「Transart」
﹝特殊名词参考﹞ 艾尔莎 · 索普 Elsa Thorp — 好 Bien — 加尔代纳双年展 Biennale Gherdëina — 移情者 Empathisers — 歌 The Song — 实验者艺术空间 Experim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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媑躐幋
扢駆鳏 䯤嗴梐
张之慧是我所任教的央美雕塑系
张之慧，目前上班、创作与生活在上海，本科期间于巴黎国立高等艺术学院交
第三工作室本科毕业的学生，后
毕业展。她遵循“搭配以至正合适”的手法，带着研制出的部件在每次不同
赴伦敦艺术大学读了硕士回国。 本科三年级的时候我发现她就开 始整理自己的创作并制作成小册 子， 上课喜欢和老师沟通， 有很
换学习，后于温布尔登艺术学院硕士毕业。疫情期间在自家后院举行了个人 的特定场域将它们打散、重新编织。 展望，1962 年生于北京，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他的艺术有着以简单材料形 态营造复杂问题的特质，代表作有《中山装躯壳》《假山石》《公海浮石》 《小宇宙》等。
次去法国的经历让她开始对一般 人不太关注的细节加以关注。 后 来留学期间陆续创作了一些所谓 “低科技”的视频作品，她把物件 与影像结合并发现了两者之间不 经意的结构关联，比如她偶尔拍
多自己的小实验作品。四年级的时候去法国巴黎做交换学生半
摄到伦敦地铁快速奔跑的小耗子影像，然后投射到能快速收回
年，回来后给我们展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街头图片，并在图片
的盒尺面上，显然，速度是两者的连接点 ；拍摄一个运动员跳
旁边根据图片的内容抽象出一些有趣的线条，这些看似无意义
栏的动作投射在一只垃圾桶后面，让人联想到往垃圾桶里丢东
的发现却吸引了老师们的注意。2018 年辅导毕业创作的时候，
西的动作。她的作品是带着主观视角发现一些生活中看似无关
我发现她把摄影拍好后和另一张摄影面对面扣起来，观众只看
的细节关联，虽然荒诞但你又不得不接受这种陌生的组合，因
到白纸，我说你有胆量就这样展出吗？她说当然可以，随后又
为你没有理由去反驳也许并不存在的一种现象的存在，而这正
把想法发挥成一种打开方式，有扣着的，有卷着的，有撕扯的， 是她的创作吸引我的地方。这让我想到一句话 ：你如此平常却 各种半遮半掩就是不给你看全，我个人认为她的毕业作品是当
又如此与众不同！艺术贵在坚持，面对未来我们谁都无法预估
年毕业生中做得最好的（虽然未获奖项）。据她自己回忆，那
的创作，应该就是年轻人行动的动力源、能量源吧！
《蹦跳野兔吐司机》 2020 年，现成品静态图像、300 克相纸、烤吐司机、延时开关、绝缘胶带、导线、电源，尺寸可变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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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可能好像是不是》（局部） 2018 年至今，喷墨打印现成品静态图像、复印纸、相纸、背胶贴、文件袋、胶带、 胶水、图钉、UV 印刷窗帘、撑杆、挂圈、缎带、定制刮刮乐卡，尺寸可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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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eta Gil 钘蹉誥 · 諮啯
selected by Casey Reas 扢駆鳏 䯤驅㒂 · 䈈昤
﹝特殊名词参考﹞ 改革大道 Paseo de la Reforma — 我们的胜利 Nuestra Victoria — 流明奖 the Lumen Prize 田野录音 Field Recordings — 逆转损耗 Revertir el Desgaste — 同辈与同辈 Peer to P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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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墨西哥城的改革大道是一条 宽阔且开敞的街道，街上随处可 见飞驰而过的车辆、让人目不暇 接的纪念碑景观和闲庭信步的行 人。而这里是最近正在进行的抗
胡丽叶 · 吉尔工作、生活于俄勒冈州，她近期的展览包括“田野录音”, 「Ditch Projects」, 斯普林菲尔德，俄勒冈州，2022 ； “逆转损耗”，坎佩切， 墨西哥，2021。 凯西 · 雷斯是一位数字艺术家，也是数字艺术展览平台「Feral File」的联合 创始人，现工作、生活于洛杉矶。他的作品曾被选入布法罗 AKG 美术馆的 线上展览“同辈与同辈”，2022。
议示威活动的发生地。在这条街上，
在《我们的胜利》中，艺术家 采用多种形式进行艺术表达，但 最核心的部分是使用摄影测量术 创作的一个虚拟雕塑。摄影测量 法是一种利用数字影像获取和重 组被摄物体积的技术。在 2019 年
人们呐喊、示威，抗议针对墨西哥女性的暴力行径。艺术家胡
的示威活动期间，一座名为「Victoria Alada」的纪念碑被抗议
丽叶 · 吉尔从 2019 年起便积极参与抗议活动，这也成为了她
者标上“你将不再拥有舒适与安宁，因我们不会再保持沉默”
近期创作的杰出作品的背景和前提。在 2020 年，胡丽叶 · 吉
等标语。这些义愤填膺的言辞也被抗议者转换为了生动的绘画
尔极富野心的数字艺术项目《我们的胜利》（2019–20）荣获
作品。作为回应，官方只好用木板将雕塑遮盖住，以削弱这场
流明奖并赢得了广泛的国际关注。
抗议活动的社会影响力。
﹝对页﹞
﹝本页﹞
Nuestra Victoria
Pedestal para persona digna de ser recordada
《我们的胜利》（局部）
《值得怀念者的基座》
2019–20 年，3D 数字档案
2021 年，蜂蜡、树胶、颜料、不锈钢，100 × 109 × 13 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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䅘燞罌
上 一 次“见”到 陈 泳 因， 她 在 电 脑屏幕的另一头。去年因上海疫
扢駆鳏 䯤㡜䉯
陈泳因 Doreen Chan，1987 年生于香港，2021 年于芝加哥艺术学院获得艺术教 育硕士学位，现居于美国。她擅长影像及场域特定创作，个人感知、物质性与日
情管控我们足不出户的两个月期 间，我和室友组织了与不同时区
常生活被忽略的细节是她的主要兴趣和创作题材。 赖非是 ArtReview 中文版编辑。
很多床垫。 开幕当天， 有很多过 去几天连轴布展、身心疲惫的摄 影季参与者和我一样，在展览现 场躺下，沉浸在被泳因涂成奶油
的友人在线聊天的马拉松。到了深夜的某个时刻，我又累又困， 色的环境里，进入了那个仿佛与开幕活动隔绝、睡梦一般的空 意识便下线了。再次睁开眼的半梦半醒时分，只有极少数人在
间。 后来泳因告诉我，因疫情限制不能来到厦门现场的她了
线，看到泳因仍在屏幕上，依然耐心地倾听，坚持用并不那么
解到展览所在地的公共属性，希望不同的人群，包括本地家庭
流利的普通话分享着她在北美的经验。屏幕上泳因无比真诚的
和学生等等，都能在“半梦”的环境里感到舒适放松。当孩子
样子烙印在我的记忆里。然而，熟识她的人都会知道，这样的
们在床垫上蹦跳玩耍时，家长们也可以休息片刻，想一想自己
场景并没有什么特别。作为朋友和作为艺术家的陈泳因都是这
的梦。
样一个真切关心他人、乐于倾听与对话的人。
“半梦”是泳因三年前发起的一个持续的参与性项目。
很多人会说可以从一个人的作品中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我
2019 年她离开家乡香港搬到芝加哥，后来遭遇新冠疫情爆发
完全不以为然。我在职业经历里遭遇过太多作品洋溢着浓郁的
及之后的社会震荡，每晚激烈的梦促使她想象，无论现实的处
社会关怀，然而个人的待人接物和作风却令人匪夷所思的艺术
境与立场有多么割裂，潜意识里我们都有相似的困惑与执迷，
家。倒不是说某种纯粹或者人格的一体性是绝对必要的，但当
也能因此与他人产生连结。每个参与者都能通过“半梦”的网
你认识陈泳因时，便会知道这样赤诚与温暖的人是多么富有人
站分享自己的梦和与之相关的视觉信息。然而投入于梦境并不
格魅力，而她的作品也几乎是她的个人经历与性情的延伸。
是对现实的逃避。如果你愿意，在泳因的牵线之下，有一天你
有时甚至在无意之间，观者也会被泳因作品中的温柔悄悄
也许会遇到分享你另一半梦的人。泳因或许不是一个严格意义
治愈。去年 11 月在厦门集美 · 阿尔勒国际摄影季的展览现场，
上的“社会实践”艺术家，但她的创作却一直在实实在在地关
我在她的个人单元“半梦”停留了很久。泳因在展场里布置了
照现实中的人。
“陈泳因 ：半梦”，孙文杰策展，第八届集美 · 阿尔勒国际摄影季发现奖展览现场，厦门，2022 年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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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 ﹝上图﹞
HalfDream
A Cocktail Based on a Dreamer’s Dream I
《半梦》（静帧）
《一杯以发梦者的梦为蓝本的鸡尾酒 I》
2021 年，单频影像，5 分 40 秒
2022 年，摄影
现代汽车集团 VH 奖委任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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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 María Gómez López 呏兙 · 粓蹉儭 · 彯䧍昤 · 爔蟬貿
selected by Shen Xin 扢駆鳏 䯤煄騤
Punctum v.5 《刺点 v.5》 2017 年 –， “思即关切”展览现场，2020 年，V2_ 不稳定媒介实验室，鹿特丹 摄影 ：芬娜 · 德容
位于空间维度和持续时长间的那道链接，以及因辨别此类无形
艺术家进行了多重设计和建构。她试图用不锈钢针和一次性塑
之物而练就的敏锐眼力，是近期人们在与普遍的脆弱性作斗争
料管来促进她的体外血液循环。这一实验设计反映了艺术家对
时所学到的经验之一。艺术家安娜 · 玛丽娅 · 戈麦斯 · 洛佩兹
人体血液循环的独特见解，也反映出艺术家想要收集超越人身
长久以来进行了许多以自体实验为核心的创作。她的创作常试
体限制的血液循环的动机。同时这也是一种试图让体外与体内
图让隔绝状态和公共性这两种抽象态会合，并在作品中相遇。
的循环成为一种共同存有的愿望。
在自体实验作品《接种》（2013–）里，艺术家在人体泪
为使作品意涵得到进一步延伸和扩展，他人可以共享该项
腺上种植了四季秋海棠的种子，并让它经历了接下来的发芽
目的研究和设计，并以相同的操作细则来参与项目。更准确地
过程。经由多种形式的知识生产，该作品成为了与“在狗的
讲，艺术家设计了一种修复损伤的方法。她的作品似乎是对人
眼睛里找到种子”的科学发现类似的一则实例。而这一种子
的生存机制和医学上的体外处理技术的反思。这一议题与包括
从本质上来讲，是对来自美洲的不同物种进行杂交育种的混
我在内的许多人都相关，也与家庭、家园等概念相关。通过牺
合物。在等待和帮助种子生长、并让其最终在泪腺上发芽的
牲艺术家的身体孤立状态，她能够更加了解和热爱，从而捍卫
这一繁复进程里，艺术家需要控制和限定她的身体活动，以
人类的脆弱性——无论成败。
此来平衡其对日光、视野、空间、移动和静止的需求，从而 实现一种适宜的组合。
安娜 · 玛丽娅目前正在研究医疗实践、针具交换场所、动 物医院，以及运到荷兰（也是她目前生活工作的地方）的粪堆
随之产生的个体观看视角的变化，对生命体结构和生存范
车等情景中的人工技术和前沿工作。考虑到日益严峻的公共卫
式的颠覆，则彻底打破了以人类中心主义为基础的世界和社会
生问题及西方生物学的独特状况，安娜 · 玛丽娅观察这些技术
规范。在这一以毫米为单位的身 体部位上，或许有多个平面共存 共生 ：它们相互包容，彼此肯定。 在作品《刺点》（2017–）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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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 · 玛丽娅 · 戈麦斯 · 洛佩兹是一位生活和工作在阿姆斯特丹的跨学科艺术家、 研究者和教育者。 沈莘是一位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生活和工作的录像和行为艺术家，其新近个展 包括“大地转绿”，瑞士学院，纽约，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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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如何与一些重要场所的消逝 和不断增长的医护需求者产生关 联，并继续以第一患者的角色和 身份开展着她的艺术实验。
Inoculate 《接种》（局部） 2013 年 –，历时性自体实验 与莫里斯 · 米克尔斯合作的微观摄影
Punctum v.5 《刺点 v.5》（局部） 2017 年 –, 人造体外血液循环系统的历时性自体实验 摄影 ：沈莘
﹝特殊名词参考﹞ 思即关切 To Mind Is To Care — 不稳定媒介实验室 Lab for Unstable Media — 芬娜 · 德容 Fenna de Jong 接种 Inoculate — 刺点 Punctum — 大地转绿 The Earth Turned Green — 莫里斯 · 米克尔斯 Maurice Mikk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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椂禡
扢駆鳏 䯤酾觥
《共生体》 2022 年，树脂、丙烯喷漆，100 × 90 × 30 厘米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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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2021 年，不锈钢框、人造纤维织物、填充物，每幅 120 × 70 厘米，共 5 幅
杨熹曾在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综合设计专业就读，我当时是该专
而更像是面向未来的。她作品的材质与其他年轻艺术家很不
业的教授。这个专业的特点是注重当代艺术与设计的理念融合。 一样，比如她会把纺织的面料运用到作品里。这些材质选择 之后杨熹赴伦敦金史密斯学院完成硕士学位，回国后即开始艺
的维度也比较宽，有薄的、厚的、透明的、非透明等，充满
术家的生涯，起始阶段她以服装改型、布料塑型组合为创作理
质感。
念完成了一系列作品，后又以特定空间中的互动为概念完成多
杨熹的装置作品探讨了艺术语言中感性如何通过不断修正、
件大型空间作品。她的作品始终与当下艺术主流或流行趋势保
延展、塑造的过程性的确认。不可名状的造型，存在于抽象的
持着谨慎的距离，用其独特的视角去发现和阐释她对当下社会
或是意向的，现实的或是未来的那模糊的边界地带。她的作品
议题的思考。
投射着个人化的经验与社会生活的共振，以及充满冒险的直觉
杨熹的作品在形式和内核层
判 断。 作 品 中 的 材 质、 颜 色、 软
面都有非常独特的糅合性，带有
杨熹，现工作生活于上海。个展“皮毛手塑料眼”2021 年于上海 SNAP 艺术
性材料的应用使塑形具有挑战性，
鲜明的个人风格又无法归纳、定
中心展出。她的创作主要以雕塑为主，作品来源于个人行为或感知的狭缝中
其中的不稳定因素更多地打开了
义。我在杨熹的作品里面发现了 很多非现实性的语言，不是今天 现实世界所能直接对应上的形态，
产生的记忆、情感等感性的世界，以直觉来捕捉和归纳抽象的形态。 丁乙，中国当代抽象艺术家。其作品在全球广泛展出，包括伦敦大英博物馆、 古根海姆博物馆（纽约／毕尔巴鄂）、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等，曾参加第 45 届 威尼斯双年展等大型国际展览，也是多家艺术机构的学术委员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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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雕塑概念的外延， 赋予雕塑更多 新的可能性， 从而挑战了传统雕 塑的观看或体验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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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sha Tontey 兙⿺騚 · 㬦鮩 在印度尼西亚艺术家娜塔莎 · 通蒂
selected by Adeline Chia 扢駆鳏 䯤㜨幋刔
娜塔莎 · 通蒂是一位工作和生活在日惹的艺术家和设计师。她的作品在第七届
的世界里，住着许多怪物和怪人 ： 拥有两个脑袋的双性人、人与鱼
新加坡双年展“娜塔莎”中展出。 谢慧婷是 ArtReview Asia 的评论编辑。
的混血儿、舌头分叉的无眉少女、
护 身 符“充 电”的 习 俗， 及 男 人 们参加的暴力入会仪式等。在《马 帕卢西亚时代》里，通蒂将一位 形容可怖的女战士形象及她的故
会讲话的石头和自组织的蟑螂军团——通蒂拥有米娜哈沙族血
事制作为动画片 ；女战士身着男士节庆礼服，佩戴骨制项链、
统，那是一个位于苏拉威西岛北部的原住民族群。通蒂在吸收
羽毛头饰和利剑。此外，通蒂还创作了一些试图打破性别以及
了她祖先和米娜哈沙族的传统文化后，创作了兼具欢愉氛围和
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等级关系的怪兽形象，例如《马帕卢西亚时
挑衅性质的动画，以及一些具有不同程度颠覆性的表演和装置
代》里以石头女神「Lumimuut」和她的儿子「Toar」的结合
作品。同时，这些神话故事和民族文化传统自身也开始演变和
体为原型、令人难忘的联体怪物形象。在当地流传的民间传说里，
发展，试图以一种偏性别酷儿和女权主义的视角，来回应当代
儿子「Toar」的出现常常会遮盖其母亲石头女神的光环，而在
米娜哈沙文化里的大男子主义倾向和类军事化趋势。这些议题
通蒂的电影作品里，「Toar」永远地与他的母亲联结在了一起：
都在通蒂充满欢乐氛围、“多即是多”式的超媒体拼贴式作品
在腹股沟的位置，艺术家让母子结为一体，变形为一个惊悚离
中出现。艺术家在作品里采用了多重美学技巧和元素，如充满
奇的母子连体怪形象。
廉价感的电子游戏 3D 动画技术、视觉拼贴、串联起来的窗户
《 火 焰 中 的 花 园 》(2022) 是 通 蒂 首 部 启 用 真 人 出 演 的 电
意象和计算机生成的话外音等。最终呈现的则是拥有迷幻感和
影。通蒂为这部作品设计了一个可以长期持续开展的叙事题材，
多样视觉风格的混合体。此类艺术表达也与艺术家的信仰一致， 即跟踪拍摄一群米娜哈沙族少女的寻根之旅。这些女孩刮掉 即多维存有可以共生共存，共同蓬勃发展。
了眉毛，只为能看见鬼魂 ；她们穿上传统的武士服，在月光
通蒂的作品通常将真实发生、记录着原住民传统仪式的视
下起舞，并一起去拜访祖先的坟地。电影的女主角——我猜
频素材与原创动画并置 ；前者向观众展示当代米娜哈沙族的文
测是一位半人半鱼的神灵，她头型的灵感来源于一种名为“腔
化，后者则展现了由神话故事的现代演绎所构建的致幻数字世
棘鱼”的深海稀有鱼类，这种鱼的形态自古生代时期起就无
界。这些世界里有着许多宣扬女权主义的角色，它们试图解构
甚变化。而这位女主角的身体却是穿着绚丽长裙和鱼网长筒
性别的二元对立，重申人类与非人类的相互依存关系。《马帕
袜的“辣妹”形象 ；她骑着摩托车，口吐烟圈，让烟雾吹向
卢西亚时代》（2021）和《瓦纳克维图人》(2021) 是两部以传
孩子们的方向。这位人鱼“辣妹”，便是娜塔莎 · 通蒂作品里
统习俗仪式为主要内容的电影作品，如武士舞、用一块石头为
欢乐和无畏气质的体现。
﹝特殊名词参考﹞ 米娜哈沙族 Minahasan — 马帕卢西亚时代 The Epoch of Mapalucene — 瓦纳克维图人 Wa’anak Witu Watu — 火焰中的花园 Garden Amidst the Flame 娜塔莎 Natasha — 泽田华 Hana Saw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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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den Amidst the Flame 《火焰中的花园》（静帧） 2022 年，高清电影，27 分钟 全文图片鸣谢艺术家
Garden Amidst the Flame 《火焰中的花园》（静帧） 2022 年，高清电影，27 分钟
The Order of Autophagia 《自吞噬的秩序》 展览现场，2021 年，东京艺术中心 摄影 ：泽田华「Kyoto Experi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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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 论 显然是累坏了 艺术世界 ArtReview
58th Carnegie International 第 58 届卡耐基国际艺术展 匹兹堡多处场馆及地点 9 月 24 日至 4 月 2 日 你的清晨，是否已来临？ Is it morning for you yet?
第 58 届卡耐基国际艺术展“你的清晨，是否
竞选中成立，并于 1973 年阿连德被暗杀后
已来临？”尝试以跨越文化的团结精神来取
以流亡状态存续，其出借给卡耐基国际的藏
代属于艺术市场的国际主义。
品体现了国际舆论（远至蒙古）对智利抵抗
一位策展人曾告诉我，展览是一具有生
苏赫拉 · 莫赫比 Sohrab Mohebbi
美国干预的支持。
命的机体。如果这种说法可信，那近些年的
伊朗艺术家费雷多恩 · 阿维几十年来收
双年展大约需要一些心肺复苏。针对今年的
集的作品以令人讶异的沙龙展出形式出现在
卡塞尔文献展，《纽约时报》宣称，“艺术世
观众面前——直至 2009 年，阿维一直在德
界全球化的梦想已碎”。我对这类断言存疑，
黑兰一处废弃的花园棚子里经营着他的画廊。
但我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群展将市场趋势暗
陈列在此的收藏毫不掩饰其女性主义和酷儿
藏于进步话语和难以捉摸的诗意之下。然而，
气质，其中包括阿维自己拍摄、涂改的带有
若我们将最新一届（五年一度的）卡耐基国
同性色彩的摔跤手照片，以及雷扎 · 沙法希
际艺术展同这类展览单纯地相提并论，就必
创作的极为精巧的超现实主义彩色铅笔画。
将忽略策展人苏赫拉 · 莫赫比努力迎来的努
尽管阿维现主要往返于巴黎与迪拜之间，考
力成果。本届展览不单体量庞大，其背后的
虑到伊朗这一伊斯兰共和国的现状，这些作
研究投入也相当丰富，展示了来自 40 个地
品在匹兹堡的出现仍像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
区 的 142 位 艺 术 家 和 艺 术 团 体。 其 中， 许
那 里 的 街 头 巷 尾 布 满 了 抗 议 者， 要 求 终 结
多艺术家和团体在美国艺术界鲜为人知，因
阿亚图拉政权。
此他们的展出称得上是对卡耐基遵行的国际 主义的一次考验。
与这些历史作品相对应的是展览委任年 术家来自亚太地区。值得注意的是巴厘岛艺
折射 Refractions
展锚定于历史当中，展示了世界范围内受美
术家伊 · 谷斯蒂 · 阿尤 · 卡德克 · 穆尔尼亚
帝国主义影响地区（一个宽广到不可思议的
希绘制的带有梦幻与情色意味的画作，它们
苏珊 · 梅塞拉斯 Susan Meiselas
地区类别）艺术家的作品。在子展览“折射”
让人联想起克里斯提娜 · 兰伯格的作品。蒂
桑地诺 Sandinista
中，一处有关 20 世纪 60 至 80 年代美国在
特 · 卡尼塔的雕塑与鲁斯 · 阿萨瓦的雕塑有
拉丁美洲政治干预的陈列十分动人——这其
着异曲同工之妙，前者由经过切割、盘绕的
伊莎贝尔 · 德 · 奥巴迪亚 Isabel De Obaldía
中包括苏珊 · 梅塞拉斯所拍摄的反映尼加拉
金属丝组成，其自身夹带的羸弱感让人猜测
瓜血腥内战中尼加拉瓜左翼反政府组织桑地
它们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在张功曾搭建的 “临
诺革命斗争的照片 ；伊莎贝尔 · 德 · 奥巴迪
时花园”中，一串串葫芦被塑料管吊起，一旁
克莱斯 · 欧登伯格 Claes Oldenburg 图拉亚 · 巴克萨米 Thuraya Al-Baqsami
亚所绘的揭露巴拿马独裁者曼努埃尔 · 诺列
的巨大垂幕则由可可木珠与精美木板组成——
加所犯暴行的水彩画 ；以及克莱斯 · 欧登伯
木板上的动植物图案在深度层层递进的漆面
格与图拉亚 · 巴克萨米为抗议美国对该地区
中渐渐隐退——它们共同唤起了艺术家对其胡
极权主义的支持所设计的系列海报。还有一
志明市工作室周围现代化农田的记忆。
些 作 品 回 顾 了 越 南 战 争 的 遗 留 问 题， 其 中
这里没有太多适合拍照打卡的地方，但
最为吸睛的是武安庆所拍摄的丛林战地照
有一处除外，那就是巴努 · 森内托鲁带来的
片——照片中，越共士兵的训练和疗伤被摄
金色气球塔型雕塑。这些气球雕塑填满了卡
影师赋予了一种空灵的状态。在这紧张的左
耐基宏伟的新古典主义中庭，每一束字母气
翼政宣艺术氛围中，一件极少被展示的费利
球都拼写出了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中的
克斯 · 冈萨雷斯 · 托雷斯作品因其特有的静
一项条款，尽管并不是以顺序书写的形式。
谧气质脱颖而出。《禁色》（1988）由绿、红、
展览期间，这些气球会慢慢放气，以隐喻的
黑、白四种颜色的单色画布组成，而这四种
形式严厉批判了全球范围内民主进程所遭受
禁色 Forbidden Colors
颜色恰巧在当时被以色列国明令禁示，因它
的侵噬。一旁，土田宏美鬼魅般的的摄影作
们与巴勒斯坦国旗的颜色一致。“折射”之外，
品将镜头对向了广岛、长崎原爆受害者的遗
萨尔瓦多 · 阿连德博物馆 Museum of Solidarity Salvador Allende
还有来自智利圣地亚哥萨尔瓦多 · 阿连德博
留物品 ；在这些照片的映衬下，气球雕塑好
物馆的借展藏品。该博物馆在阿连德的总统
似一朵朵镀了金的蘑菇云。
武安庆 Võ An Khánh 左翼政宣艺术 agitprop 费利克斯 · 冈萨雷斯 · 托雷斯 Felix Gonzalez-Torres
126
雷扎 · 沙法希 Reza Shafahi
阿亚图拉 ayatollah
轻艺术家创作的一系列新作品，其中许多艺
一连串宛若时间胶囊的子展览将此次大
曼努埃尔 · 诺列加 Manuel Noriega
费雷多恩 · 阿维 Fereydoun Ave
艺术世界 ArtReview
伊 · 谷斯蒂 · 阿尤 · 卡德克 · 穆尔尼亚希 I Gusti Ayu Kadek Murniasih 克里斯提娜 · 兰伯格 Christina Ramberg 蒂特 · 卡尼塔 Tith Kanitha 鲁斯 · 阿萨瓦 Ruth Asawa 张功曾 Truong Công Tùng
巴努 · 森内托鲁 Banu Cennetoğlu
土田宏美 Hiromi Tsuchida
阿兰 · 雷乃 Alain Resnais 广岛之恋 Hiroshima Mon Amour
这一组合让我想起阿兰 · 雷乃的《广岛
关注其他主题。“在任何政治架构面前，艺
之恋》（1959）， 一 部 关 于 我 们 在 爱 与 失 去
术都将与之对抗。”莫赫比在预览活动中这
面 前， 如 何 言 不 尽 意 的 电 影。 在 其 策 展 最
样 说 道。 而 这 一 论 述， 相 比 前 言， 则 更 加
为 出 色 的 部 分， 本 届 卡 耐 基 国 际 艺 术 展 能
契 合 展 览 的 特 质。 在 这 里， 艺 术 与 粗 陋 的
在 处 理 尖 刻 问 题 的 同 时， 不 沦 于 说 教， 以
年 表、 地 域 划 分 相 对 抗， 摈 弃 了 属 于 艺 术
展 示 而 非 叙 述 的 方 式 进 行 表 达。 策 展 人 莫
市 场 的 国 际 主 义， 以 换 取 跨 文 化 的 团 结 精
赫 比 在 前 言 中 表 明， 此 次 展 览 考 量 了“美
神。 倘 若 这 场 展 览 是 一 具 机 体， 那 它 必 定
国在地缘政治中留下的烙印”，尽管大多数
是极富生命力的。
年 轻 艺 术 家 似 乎（令 人 欣 喜 地） 更 倾 向 于
（撰文）埃文 · 莫菲特 （翻译）张至晟
埃文 · 莫菲特 Evan Moffitt 肖恩 · 伊顿 Sean Eaton
Truong Công Tùng, the state of absence – voices from outside and Shadows in the garden #3: (Do, Re, Mi, Fa, Sol, La, Si, Do) 张功曾《缺席状态——来自外部的声音》（地面，局部，2020 年 –） 《花园中的阴影 #3 ： （哆来咪发唆啦西哆）》（墙面，2021 年 –） 第 58 届卡耐基国际艺术展展览现场，2022 年 摄影 ：肖恩 · 伊顿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卡耐基艺术博物馆
二〇二三年
春
127
Singapore Biennale 2022 2022 年新加坡双年展 新加坡多场馆 10 月 16 日至 3 月 19 日 在亚马逊的众包平台「Mechanical Turk」上，
阿提 · 桑迪 Aarti Sunde
幽灵剪切 ： 黑盒中的清晰像素 Ghost Cut: Some Clear Pixels Among Many Black Boxes
一位电脑达人朋友告诉我，小窗口中的
企业以几美分的佣金，雇佣零工完成短期的
图像大概率是由图像分析模型生成的，它将
重复性事务。其中，包括图像识别在内的许
原图转化为与之相似的图片后输出。尽管我
多任务都以训练机器学习模型或人工智能为
在理性层面上明白这是一个计算机的把戏，
目的，使它们能更好地理解世界。艺术家阿
可始终无法摆脱这样一种感觉，即我看到的
提 · 桑迪的兴趣在于模拟技术和数字技术的
是一个怪异而又狡黠的人工智能正在运作着，
交叉地带，也关心使自动化技术如有魔法般
它机敏地模拟着输入的源数据，却又暴露破
平滑运作的隐蔽人力劳动。在影像《幽灵剪
绽，在成功识别和错误识别之间徘徊。至于
切 ：黑盒中的清晰像素》中，她请工人们用
最后会带来什么结果我们不得而知，因为它
录像记录下他们的家庭或工作场所，以此揭
的“思维”仍然无法被人读取。
示在「Mechanical Turk」背后的工人们的物
策展人邀请我们将本届新加坡双年展视
质生活条件。充满颗粒感的画面为我们展示
作有情之物，暧昧难明的非人类主体性的问
了室内基本的办公设施 ：桌子、办公椅、橱
题自然萦绕着这个展览。策展人崔彬娜、奈
柜，暴露在光秃秃的墙壁上的电线。在一个
达 · 高斯、阿拉 · 尤尼斯和叶德晶并没有给
更小的画中画窗口中，同时播放着快速流动、
这个展览选取主题，而是给予了它一个名字
不断变形的图像之流，与主画面相似，却又
“娜塔莎”。他们在网站上提到，“命名”的
略有区别。例如，给到其中一扇窗户的镜头
行为意在触发一种新的与世界建立关系的方
和其他类似窗户或电视屏幕的组合镜头形成
式 ；但对我而言，这种解释更多在暗示双年
呼应 ；一个裸露的黑色插头在不稳定地变化，
展具备了某种程度的自我意识。如果你在泛
变为一只狗、衣服甚至是垃圾。
心理学的圈子里活动，这个观点其实就没有
Donghwan Kam, Fermentation Houses 甘东焕《发酵屋》 2021–23 年，装置 2022 年新加坡双年展“娜塔莎”展览现场 图片鸣谢新加坡美术馆
128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崔彬娜 Binna Choi 奈达 · 高斯 Nida Ghouse 阿拉 · 尤尼斯 Ala Younis 叶德晶 June Yap 娜塔莎 Natasha
Ranu Mukherjee, Ensemble for Non-Linear Time 拉努 · 穆克吉《非线性时间系综》（静帧） 2022 年新加坡双年展委任作品，双频影像，有声，20 分钟 图片鸣谢拉努 · 穆克吉及「Wendi Norris」画廊
二〇二三年
春
129
2022 年新加坡双年展“娜塔莎”展览现场 新加坡美术馆丹戎巴葛新分馆 图片鸣谢新加坡美术馆
130
艺术世界 ArtReview
丹戎巴葛 Tanjong Pagar
听起来那么离谱，毕竟泛心理学领域主张万
雅 · 拉斯迪亚的多媒体装置呈现了她那只去
物有灵的特性。哪怕你不同意这个观点，它
世 的 搜 救 犬 的 雕 像， 它 曾 身 受 重 创， 使 我
万物有灵 mind-like
依旧给人们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
痛彻心扉（《一些意外之事偶尔会带来瞬间
一个双年展会如何体验甚至作用于这个世
的 喜 悦 》，2017）。 这 只 爱 犬 的 塑 像， 静 静
界？而这个世界——以及我们对双年展的反
注 视 它 生 前 绕 着 主 人 双 脚 来 回 跑 跳、 几 欲
应——又会如何改变它？
成 舞 的 片 段， 令 人 动 容 地 道 出 不 同 物 种 间
我曾希望命名的行为可以转化成对双年 展之形式或目的的重新想象，只可惜“娜塔
共同宿命。 可以说这一切的反应对于任何一个具有
定策展人 ；策展人遴选艺术家）到结果（展
相当多样性的双年展览来说，都是它多重感
览在港口边的丹戎巴葛分销园内一个巨大展
官体验的一部分，甚至是不可或缺的构成。
厅里集中进行 ；另有一些作品零星分布在几
问题在于“娜塔莎”的指示——她要求观众
个 卫 星 地 带） 来 看， 这 个 展 览 仍 然 非 常 传
用不同的方式去看、去感受、去思考，但她
统。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个展览欠缺条理、缺
本身却没有做任何根本上的革新。或许比较
少洞见或者时而不够打动人心。尽管展览没
实在的是让我们去期待改变会逐渐地发生。
有正式的主题，但它本可能成为后人类对多
但是“娜塔莎”抛弃了往届新加坡双年展典
样物种、多样生命关怀与繁荣投注关心的某
型的东南亚关注，这是其迈出的重要一步。
种变体。“娜塔莎”捕捉到了后新冠时期的
这同时减轻了她所背负的去“代表”一个地
某种情绪，挖掘出了正从病中痊愈的人类那
区的问题负担，也淡化了一个更富裕、更发
种柔软、谦逊、筋疲力竭但又心怀希望的感
达的国家替邻国们代言的帝国主义色彩。那
受， 他 们 认 清 自 身 的 脆 弱， 也 正 在 看 清 他
么，下一步要怎么做？引发改变、造成扰乱
们 与 所 有 存 在 之 间 的 彼 此 关 联。 非 人 类 领
似乎是这一届新加坡双年展的愿景。我愿意
域下的种种类别——狗、树、幽灵、水、天
鼓励“娜塔莎”把握这些主题，从其内部寻
阿利 · 亚斯 Ali Yass
气、人工智能——表达着它们各自的能动性。
找到那些鼓舞人心的原型来指导更进一步的
洪水奔袭，化作长蛇（阿利 · 亚斯《洪水》 ，
行动。在这里，我想到了娜塔莎 · 通蒂混合
洪水 Die Flut (The Flood)
2022） ，饮水机开始言说（甘东焕《水的名字》 ，
媒介装置作品《火焰中的花园；恻隐的空白》
2022），岩石上的印记诉说着故事（申凡舜《石
（2022）中那个雌雄同体的神灵。这部电影
甘东焕 Donghwan Kam
中的故事 ：找寻原初天堂的语言》 ，2022）。
凌乱地混合了民间信仰、海洋生态、女权行
总之，一切如常。我考虑过一种可能，
动主义和幻想，探讨了米娜哈桑部落——一
水的名字 Names of Water
即 我 就 是 问 题 本 身 ；也 就 是 说， 我 无 法 打
个来自北苏拉威西岛的崇拜岩石的原住民部
申凡舜 Shin Beomsun
破我自身的惯性认知模式。（所有的双年展
落——的万物有灵宇宙论。影片中，一群战
都有生动起来的潜能——只要我足够解放自
舞团的少女踏上了一段奇妙的旅程。而这位
己 的 思 想！） 可 能 吧 …… 但 还 是 要 说， 我
混血女神驾驶着摩托车呼啸而至，喷着香烟
确 实 全 心 全 意、 自 发 自 愿 而 且 并 非 走 马 观
以祝福来往游人。她的造型灵感来自于腔棘
花地参与到展览之中。在“感知沙龙”中，
鱼，这是一种史前就已存在的珍稀深海鱼类，
我随机抽取指导参与者如何去医治别人的
近来在印尼的海域被人发现。她那从飞扬的
卡 片（ 卡 片 上 写 道 ：加 强 正 在 发 生 的 事 ），
白色头发和下着的渔网丝袜中透出的泼辣性
体验了一回“戏拟疗愈”。看着吴玛悧讲述
情，是那么的洒脱而无畏。我相信她不会半
港口城市旗津移民美食的纪录片（《旗津的
途而废。
感知沙龙 Sensing Salon 戏拟疗愈 fake therapy
一些意外之事偶尔会 带来瞬间的喜悦 Some Unexpected Events Sometimes Bring Momentary Happiness
缔 结 亲 情 的 潜 力， 以 及 我 们 都 终 将 逝 去 的
莎”没能达成这个愿景。从过程（委员会选
石中的故事 ： 找寻原初天堂的语言 Tales in Stone: In Search of the Language of Primordial Paradise
阿拉雅 · 拉斯迪亚 Araya Rasdjarmrearnsoo
帝 国 滋 味 》，2022）， 我 垂 涎 三 尺。 而 阿 拉
二〇二三年
（撰文）谢慧婷 （翻译）陈迅超
春
原型 archetypes 娜塔莎 · 通蒂 Natasha Tontey 火焰中的花园 ； 恻隐的空白 Garden Amidst the Flame; Lacuna for Compassion 米娜哈桑 Minahasan
谢慧婷 Adelina Chia
131
Symbionts: Contemporary Artists and the Biosphere 共生体 ：当代艺术家与生物圈 剑桥 · 麻省理工学院视觉艺术中心 10 月 21 日至 2 月 26 日 克莱尔 · 彭特科斯特 Claire Pentecost
压实的土块被克莱尔 · 彭特科斯特转变为替代
方法的兴趣使另一种隐形劳动和人与非人的
性货币，在画廊空间中堆叠着、沉思着，散
关系浮出水面 ：林从欣作品中的狮鬃菌是由
发出淡淡的可可和樟脑气味。光线透过一扇
画廊工作人员帮助提供的尿液滋养的，而珍
被蜂蜡覆盖的窗户，在空间中留下斑驳的影子。
娜 · 苏特拉的“夜光迷宫”中内置粘液霉菌
作为彭特 · 科斯特关于替代性价值体系的提案
的有机玻璃片则悬于黑暗中，等待观众用画
的一部分，新型钞票上印的不是死去的总统，
廊提供的手电筒照明、激活。
而是蠕虫、细菌和当代生态学的明星学者——
在与主画廊相邻的黑暗房间中，一阵忧
唐娜 · 哈拉维 Donna Haraway
例如唐娜 · 哈拉维——以及她的犬类伙伴。以
郁的群狼嚎叫将观众引向两件影像作品。它
彭特科斯特的作品《土壤尔格》（2012）作为
们的哭嚎由白山阿帕奇人作曲家劳拉 · 奥特
土壤尔格 soil-erg
开端，当代生态艺术的话语随着可辨的审美
曼谱曲，与之配合的是在艾伦 · 迈克尔逊的
类型学的轮廓浮现，串联起群展“共生体”
《狼 国 度》（2018） 自 然 景 观 式 的 片 段 之 中
中的作品。此话语开始承认人类与非人类重
踱步的像素化紫色狼群。在位于平行的墙上
要的伙伴和亲缘关系，以及那些经常被生命
的影像作品中，生物学家出身的艺术家斯佩
政治体系所抹去的劳动者（例如人类农业劳
拉 · 彼得里奇的身影静静地笼罩于正在发芽
工和蜜蜂），并朝着更具生态意识的未来以美
的水芹花圃之上，在她巨大的影子触及之处，
学的方式提出主张。
水芹的生长受到抑制。我们被告知，她的身
克里斯托 Z. 坎贝尔 Crystal Z. Campbell 友人之友（六度分隔理论） Friends of Friends (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 海拉细胞 HeLa cells 亨丽埃塔 · 拉克斯 Henrietta Lacks
对真相的揭露在克里斯托 Z. 坎贝尔的
体已经因长期与植物接触而改变，因为长时
混合媒体装置《友人之友（六度分隔理论）》
间站立导致了她椎间盘中的液体流失。这正
（2013–14） 中 继 续。 作 品 中， 被 从 后 方 照
证明，物种之间的关系并不总是互惠互利，
亮的海拉细胞切片——当今仍在生物学研究
有时也会导致相互伤害。
中 使 用 的 最 古 老 的 人 类 细 胞 系——似 乎 在 纪念亨丽埃塔 · 拉克斯对生物学的深远影响，
珍娜 · 苏特拉 Jenna Sutela
白山阿帕奇 White Mountain Apache 劳拉 · 奥特曼 Laura Ortman 艾伦 · 迈克尔逊 Alan Michelson 狼国度 Wolf Nation 斯佩拉 · 彼得里奇 Špela Petrič
展览对我们现状的挖掘和揭示为共生式 未来提供了一种生态学推测。例如，米里亚
以及她 1951 年在非知情同意情况下被提取
姆 · 西 蒙 的《 物 种 间 机 器 人 性 爱 》（2022）
出含有这些细胞的宫颈组织之时对医学的贡
以纪录片的形式调查了两种不同的授粉生
献。事实上，几位参展艺术家对博物馆陈列
物 技 术， 这 些 是 在 缺 少 活 蜂 的 情 况 下 开 发
“共生体 ：当代艺术家与生物圈”展览现场，2022 年 图片鸣谢麻省理工学院视觉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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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从欣 Candice Lin
艺术世界 ArtReview
米里亚姆 · 西蒙 Miriam Simun 物种间机器人性爱 Interspecies Robot Sex
吉尔伯托 · 埃斯帕萨 Gilberto Esparza 植物自光合作用 Plantas autofotosinthéticas
的 手 工 授 粉 技 术 和 机 器 人 蜜 蜂。 作 品 中，
合 作 用 》（2013–14） 中， 活 鱼 和 植 物 被 不
手工授粉者身着蜜蜂服装的图像伴随着滚
假思索地悬挂在艺术品之中——这既是字面
动的卡拉 OK 歌词和一首中文情歌的背景音
意义上的、也是象征意义上的悬置。
乐 出 现。 这 组 合 向 我 们 示 意 ：在 我 们 苛 刻
在展览中，这个问题在矛盾或抗拒出现
地压榨因生态灾难而伤痕累累的世界之时，
的时刻显得最为紧迫。相邻的空间向我们预
人类从扮演非人中所获得的乐趣显得怪怖、
警，我们将与皮埃尔 · 于热作品中的蜘蛛相
幽默甚至感人。
遇，而来自帕梅拉 · 罗森克兰茨的作品《她
在看似统一的本地生物或生态美学下，
没有嘴》（2017）中甜美的猫科动物麝香弥
展览“共生体”蜿蜒地穿过生物形态、植物
漫在空气中。参观者被邀请在整个房间内搜
生长和身体分泌物。展览对 21 世纪初以来
寻这些不起眼的长脚蛛。展览工作人员事先
的“生物艺术”的调查向这类所谓脱离艺术
暂时将它们隔离在角落，以鼓励它们结网。
家掌控的创作发出质疑。虽然展览表面上充
在被释放后，部分蜘蛛留了下来，一些则为
满关于非人类合作者角色的思考（展览中的
了寻找食物离开了展览空间。蜘蛛不受画廊
作品或多或少承认了蜘蛛、鱼、狼、真菌和
限制的离开提醒我们，虽然我们应该进一步
肠道细菌的作用），但这些思考提出了一个
自省我们对共生（和共生体）的想法，反思
更大的问题 ：作为人类想象的跨物种共生关
这些想法对有于自然的浪漫主义想象的重复
系的符号代表，这些非人类合作者是否一定
和新演绎，但最终，不同生命形式之间的重
程度上承受了重担？例如，在吉尔伯托 · 埃
要关系仍超出我们的控制。
斯帕萨宏伟的闭环生物修复系统《植物自光
（撰文）瑞秋 · 唐 （翻译）黄梓耘
皮埃尔 · 于热 Pierre Huyghe 帕梅拉 · 罗森克兰茨 Pamela Rosenkranz 她没有嘴 She Has No Mouth
瑞秋 · 唐 Rachel M. Tang
Miriam Simun, The Sound of a Hive Giving Birth 米里亚姆 · 西蒙《蜂巢分娩之声》 2022 年，蜂蜡、柠檬草精油、四川蜂蜜，砂梨花粉、苍溪雪梨干花、白玉兰干花、干燥茄梨、 亚克力，61 × 61 × 3.1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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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nhard Mucha Der Mucha—An Initial Suspicion 莱因哈德 · 穆夏 初疑 杜塞尔多夫 · 北莱茵 - 威斯特法伦艺术品收藏馆 K20/K21 分馆 9 月 3 日至 1 月 22 日 北莱茵 - 威斯特法 伦艺术品收藏馆 Kunstsammlung Nordrhein-Westfalen
档案 I-IV Dokumente I-IV 北莱茵 - 威斯特 法伦艺术收藏馆 Kunstsammlung NRW
对于在二战硝烟中长大的莱因哈德 · 穆夏来
再度改造的独立金属雕塑，看上去似是一个
说，在他 1950 年出生的地方举办一个拥有
无法打开的档案柜，有时附有一块车站的站
双展馆的回顾展意味着当下正与过去进行
牌（总是六个字母的真实存在的德国地名），
无 声 却 令 人 颤 栗 的 纠 缠。 穆 夏 在 过 去 四 十
有时则是复古的家具。虽说穆夏的大多数创
年里的艺术创作选择直面事实——从将使用
作都可被归于极简主义的美学范畴中，但确
过 的 脚 凳 进 行 哀 婉 的 小 型 排 布， 到 将 金 属
凿的是，这件作品又是一个满载历史文本且
梯 子、 办 公 桌 椅 和 荧 光 灯 用 电 线 捆 绑 在 完
试图背离极简主义核心原则的变体案例。在
整的摩天轮——这些作品不仅旨在将不曾言
其余的展出作品中，穆夏旨在颠覆我们对所
说 的 苦 难 揭 开， 相 反， 它 们 真 正 质 询 的 是
见 之 物 的 普 遍 定 义。 如《 高 射 炮 》（1981）
如何就无法置于日光之下或达成共识的议
作为小体量的作品将各种木制品——一张桌
题 进 行 创 作， 并 探 寻 艺 术 形 式 介 入 此 类 无
子、椅子和一个木梯——组合成类似军用高
法言说之事的有效路径。
射炮的形态。那我们该如何称呼它呢？是武
以 《 档 案 I-IV》（1992） 这 件 作 品 为
器，德式家具，抑或是二者间的关系宣言？
例， 它 占 据 了 北 莱 茵 - 威 斯 特 法 伦 艺 术 收
K20 分馆的挑高尤其便于穆夏的大体量
藏 馆 K21 分 馆 专 门 为 穆 夏 设 立 的 15 个 大
作品的展出，其代表性作品是他于 1985 年
型 展 厅 之 一。 在 该 作 品 中， 四 个 悬 于 墙 上、 创作的含有两部分的装置——《巴洛克建筑 宽达数米且高度相似的部分构成了艺术家
中的图像—背景议题（于你而言仅是残余墓
标 志 性 的 浮 雕 式 玻 璃 窗 结 构， 其 中 每 个 窗
场）》。 该 作 品 将 前 文 提 到 的 摩 天 轮 元 素 作
内 的 右 侧 是 一 张 木 质 方 框 内 的 黑 白 老 照 片。 为 对 雕 塑 工 艺 的 炫 技 式 卖 弄， 与 一 个 同 样 照 片 呈 现 的 是 1975 年 德 国 工 人 委 员 会 的
由办公家具搭建的完整游乐场——“死亡之
成 员 们 向 上 级 展 示 其 劳 作 的 画 面， 被 圈 起
墙”——结合在一起。二者皆如维特根斯坦
来 的 人 被 冠 以“国 王”字 样 ；而 左 边 是 一
的“鸭兔错觉”那般肆意挣脱了诠释学的桎
个 发 光 的 空 白 灯 箱。 这 些 元 素 被 置 于 严 丝
梏。你先看到的是桌子、梯子和灯光，然后
合 缝 的 工 程 流 水 线 中， 水 平 放 置 的 成 捆 钢
是游乐场类的景点，反之亦然，在雕塑自身
带 与 毛 毡 在 其 间 交 替 运 作， 细 节 中 无 不 彰
的形状转化中无穷尽地循环往复着。
显 拜 物 倾 向 （艺 术 家 穆 夏 坚 持 使 用 一 字 的 螺丝刀）。
穆夏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恰恰指向结构
同时，每块玻璃的正面都精致地饰有整
维的艺术中得到佐证。尽管整个展览都被历
齐的直线，它们的组合模式就如更迭的密码
史的阴霾笼罩，庞大的体量也易使观者精疲
般在不同的作品上悄然变更。在该“文件”
力竭，但精心打磨的复古木材、工艺带来的
系列的其中一件作品中，上述提及的工人们
愉悦感，以及艺术家坚持以狡黠的自传去消
被隐去了。这是典型的穆夏式表达 ：发表某
解极简主义的教条都在力挽狂澜。
种声明后将其推翻。那么，这里呈现给我们
穆夏作品的观感是苦乐参半的，他甚至
的究竟是什么？在雕塑、二维图像与影像档
把自己展览的广告当作艺术展出，以此追问
案间的含混地带，在一片引人遐想的空白中，
艺术的定义。他一贯遵循“所见即所得”的
以技术上的共谋（四件工业化的工艺品）去
原则——那意味着他所有作品都是肉眼可见
再现德国工业与官僚主义的价值体系，在穆
的，他的玻璃橱窗以多重可视性将他如何小
夏的编排中，越持久的凝视越意味着历史的
心翼翼处理叠加的内部结构公布于众。不过，
稍纵即逝。
其终极目的还是将这件旁逸斜出之作的全部
为了本次作品的再度展出，艺术家在作
134
巴洛克建筑中的图 像—背景议题（于你 而言仅是残余墓场） The Figure-Ground Problem in Baroque Architecture ( for you alone only the grave remains)
上的模糊性，他个体自身的复杂亦能从他多
品设计方面也从结构上进行了修正与扩充， 候车室 Waiting Room
高射炮 Flak
过程揭示出来。就如那件临风招展的动态雕 塑，穆夏的作品可以荒诞到极致。
其中大量作品的时间跨度广至难以被轻易调
在《 直 ／ 版 本 1991》（2004） 中， 一
度。《候车室》（1979–82）是艺术家对火车
个围绕三层楼的轨道建成的模型火车驶入
站内部进行抽象化处理后呈现出的一个可被
由生锈的工业管道制成的“隧道”，后者嵌
艺术世界 ArtReview
直／版本 1991 Straight / Edition 1991
于 三 层 楼 的 玻 璃 柜 中， 并 在 其 顶 部 的 四 台
在 世 的 最 值 得 尊 敬 的 艺 术 家 之 一， 是 如 何
立 体 音 箱 内 播 放 美 国 体 育 评 论 类 节 目。 穆
清醒地意识到正视德国的现代历史的不可
夏 最 近 时 常 感 到 身 体 不 适， 而“ 穆 夏 个
能性与必要性的。
展——初疑”则是集其一生创作大成的展览
当被禁言时，保持沉默似乎是必然的，
（该 展 览 名 含 沙 射 影 地 指 涉 的 不 是 他 本 人，
但穆夏找到了一条出路——该展览也证实了
而 是 1980 年 代 的 奥 地 利 餐 厅 指 南）， 该 展
有诸多路径，让他能在静默中言说。
向此前并不了解他的人呈现了他作为德国
（撰文）马丁 · 赫伯特 （翻译）孙佳翎
马丁 · 赫伯特 Martin Herbert 沃尔夫冈 · 昆泽尔 Wolfgang Günzel
Flak [1987] 《高射炮（1987）》 1981 年，混合媒介，210 × 190 × 110 厘米 摄影 ：沃尔夫冈 · 昆泽尔 图片鸣谢「Hamburger Kunsthalle」及「muchaArchiv / VG Bild-Kunst」，波恩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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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o Akingbade Show Me The World Mister 阿约 · 阿金巴德 给我看看这个世界，先生 伦敦 · 奇森哈尔美术馆 11 月 10 日至 2 月 5 日 奇森哈尔美术馆 Chisenhale Gallery
阿约 · 阿金巴德两部影片的投影被一个横跨
《法路易》（2022）表面上和《拳头》几
整个空间的高大铝制架子分隔开，架子上铺
乎毫无共同之处，使“给我看看这个世界，
设着半透明的聚碳酸酯板，参观者可以坐在
先 生”成 为 像 雅 努 斯 一 样 有 着 两 副 面 孔 的
板上的凹陷处。这种安排很合时宜 ：阿金巴
展览 ： “世界”是一张纸的两面上的两个故
德构建的作品体系常常关注人们与有形的地
事，在前者中是钢铁的故事，而在这里是杂
方、建筑和物理环境之间的情感以及社会政
乱无序的自然景观的故事。一个十几岁的女
治关系——通常是在她熟悉的伦敦境内，如
孩在她父亲去世后开启了一段个人的精神之
亲爱的巴比伦 Dear Babylon
《亲爱的巴比伦》（2019）和《我肚中的火》
旅——探索位于伊丹雷山上的她的村庄的角
（2021）。
角落落，探索陡峭的山峦和附近城镇的陌生
我肚中的火 Fire in My Belly
这 一 次， 我 们 在 尼 日 利 亚。《 拳 头 》
人。录像用 14 分钟讲述了这段经历，其中
（2022）观察了位于艾克哈的一家吉尼斯啤
时常出现敏感的、主观的镜头 ：与精神向导
拳头 The Fist
酒厂生活中的一天。工人们来到酒厂，一边
互动的触感 ；慢镜头和柔焦捕捉到的她吃东
艾克哈 Ikeja
等待打卡上班，一边晃来晃去、祈祷和闲聊；
西时的质感和动作 ；收到悲伤的消息时，她
随 着 操 作 员 不 慌 不 忙 地 走 来 走 去， 进 行 不
眯起眼睛看向一束光——这是一个蜕变或启
同 的 步 骤， 机 器 轰 隆 隆 地 运 转 起 来。 在 迷
蒙的刺眼时刻。法路易随后路过一群孩子，
人的 35 毫米胶片上，棕色玻璃瓶反射着点
他们唱着一首有关去往伦敦的儿歌 ；她停下
点 光 斑 ；固 定 镜 头 里， 充 斥 着 人 工 照 明 的
脚步，产生了兴趣，然后我们继续前进，想
空 间 中， 清 晰 可 见 的 外 套 在 金 属 灰 和 斑 驳
起了仍然残留的前殖民地势力（倒不至于时
的 混 凝 土 地 面 之 间 显 得 格 外 抢 眼。 它 在 构
时刻刻让人心惊）。
贝恩德和 希拉 · 贝歇尔夫妇 Bernd and Hilla Becher
图上让我们想起贝恩德和希拉 · 贝歇尔夫妇
就是这样，这些影片中始终有一种叙事
呈 现 的 迷 宫 式 的 工 业 建 筑 群， 或 是 安 德 烈
上的不确定性。两部影片似乎都满足于仅是
安德烈亚斯 · 古尔斯基 Andreas Gursky
亚 斯 · 古 尔 斯 基 的 空 间 韵 律。 工 人 们 往 往
观察一个棘手而复杂的主题——比如，资本
被一些纵横交错的管道和传输带围在其间，
主义的劳动条件，或是互为辩证关系的精神
不 论 是 在 体 积 的 对 比 上， 还 是 在 机 器 巨 大
性和悲剧——而不是解开纠缠在一起的绳结。
撞 击 声 的 衬 托 下， 都 显 得 渺 小。 尽 管 提 喻
但是这种敏感和不连贯的感觉也让“给我看
法 是 描 绘 工 业 劳 动 常 见 的 一 种 手 法， 并 且
看这个世界，先生”更加灵活 ：它尝试同时
逐 渐 成 为 了 后 殖 民 分 析 的 一 部 分，《拳 头》
表现冷硬的工业世界和倦怠、流动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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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 不 是 一 份 现 代 主 义 宣 言， 它 止 步 于 对 工
（撰文）亚历山大 · 莱瑟尔
作的物质事实和习惯的观察。
（翻译）邱江月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法路易 Faluyi
伊丹雷山 Idanre Hills
亚历山大 · 莱瑟尔 Alexander Leissle 安迪 · 基特 Andy Keate
﹝对页及本页﹞ Faluyi 《法路易》 2022 年，16 毫米胶片电影，14 分钟 摄影 ：安迪 · 基特 图片鸣谢艺术家、奇森哈尔美术馆、斯派克岛、曼彻斯特大学惠特沃斯画廊及 波罗的海当代艺术中心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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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aster Gates Young Lords and Their Traces 西斯特 · 盖茨 年轻的领主和他们的痕迹 纽约 · 新美术馆 11 月 10 日至 2 月 5 日 新美术馆 New Museum
黑人的命也是命、黑人空 间重要、黑人物品重要 Black people matter, Black spaces matter, and Black objects matter
圣劳伦斯钟 St. Laurence Bell
天堂之弦 A Heavenly Chord
唐纳德 · 贾德 Donald Judd
黑教堂的七首歌 Seven Songs for Black Chapel #1-7
西斯特 · 盖茨在他的首个美国博物馆调查
术家成立了实验乐队“黑僧”，其即兴表演
展——位于纽约新美术馆的“年轻的领主和
的声音借鉴了黑人民间音乐形式——蓝调、
他们的痕迹”中强调，艺术并非凭空发生。
福 音、 爵 士 以 及 东 方 修 道 院 圣 歌。“黑 僧”
西斯特 · 盖茨因将芝加哥南区空置或废
乐队出现在中层展厅的两个视频作品中： 《比
弃的建筑改造成文化保护和生产场所而闻
利 唱 奇 异 恩 典 》（2013）， 即 灵 魂 乐 歌 手 比
名 :“黑人的命也是命、黑人空间重要、黑
利·福斯顿的表演；以及《黏土布道》 （2021）：
人物品重要”是他致力于这项无偿工作的既
音乐家们在盖茨的还没完全晾干的陶具土胚
定价值观。这些基本的真理回荡在艺术家的
旁表演。这间工作室曾属于表现主义陶艺家
第一次美国博物馆调查展中，展览标题致敬
彼得 · 沃库斯，他是加利福尼亚当地颇有影
了 1960–70 年 代 活 跃 在 芝 加 哥 街 头、 后 来
响力的黏土运动的发起人。盖茨曾说 ： “黏
转变成社会行动组织的波多黎各帮派，该组
土孕育了万物。”这是圣经中的一句话，也
织 1969 年在哈雷姆区占据一座教堂，为民
隐含着他本人的艺术轨迹（盖茨拥有陶艺、
众提供了 11 天的免费食物、医疗服务和艺
城市规划和宗教研究联合硕士学位）。然后，
术节目，并以此闻名。
视频将从泥土中提炼黏土、塑成器皿的镜头
本场展览涵盖博物馆完整的三层空间，
和盖茨在风景中徘徊、唱歌的镜头剪辑成蒙
展品横跨艺术家二十年的实践，优雅地突出
太奇。视频中的音乐间歇性地汇集在这间陈
了那些诞生于社群联结的物件和建筑的价值，
列了约 40 件肃穆的黏土制品的房间中 ：从
讲述其如何被创造、赠予、发现、重新利用，
圆形的容器、带钉子的图腾，再到哨兵般的
并凸显它们在社会与精神生活的作用。在这
小雕像不等。
个框架中，我门可以解读盖茨基于物件的作
“年轻的领主”是盖茨此展主要涉引的对
品和基于社会实践的项目如何产生活跃的交
象之一，盖茨同时大量引涉同侪的作品，这
织关系。
佐证了艺术其来有自——他充分利用他的平
顶 层 展 厅 的 装 置《 圣 劳 伦 斯 钟 》
台 放 大 与 其 对 话 的 人 和 相 关 话 语。 展 览 底
（2014–22） 中 包 含 的 铜 钟 是 盖 茨 从 芝 加 哥
层的铸铁书架上有大约 4500 本书，它们属
的 黑 人 教 区 教 堂 中 回 收 的， 教 堂 在 2014
于盖茨的前同事、苏联电影与文学学者罗伯
年 因 经 费 问 题 被 拆 除。 盖 茨 选 择 了 一 种 后
特 · 伯德。
现 代 的 姿 态， 他 不 但 将 这 件 物 品 置 于 当 代
旁 边，《 甜 蜜 战 车 》（2012） 是 一 把 凹
艺术博物馆中，还将其放在一座小棚子里，
陷的焦油水壶，也是艺术家已故的父亲老盖
用来建造棚子的旧松木板是从纽约的另一
茨给艺术家的遗赠，放在这里以纪念这位父
家艺术机构军械库中抢救出来的。2018 年 ,
亲屋顶工的身份以及更广泛的劳动史。盖茨
他在那里为黑人艺术家举办了一次静修活
“改制”了数组来自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
动。旁边，装置《天堂之弦》（2022）包括
（一 座 专 攻 古 代 中 东 地 区 的 考 古 研 究 机 构）
一架哈蒙德 B3 风琴和将其连接到墙上的莱
的陈列柜，当中摆放着他视为圣贤之人的物
斯 利 扬 声 器， 这 些 设 备 呼 应 黑 人 福 音 音 乐
品，包括多位近期去世的黑人创意文化领袖。
对 于 黑 人 精 神 生 活 和 创 造 力 的 启 发 ；教 堂
在这些珍贵的遗物中，有艺术家山姆 · 纪里
可 能 是 压 迫 和 压 制 的 空 间——这 一 点 既 没
亚姆的一只溅满油漆的靴子，时装设计师维
有 得 到 确 认， 也 没 有 受 到 反 驳。 盖 茨 在 唐
吉尔 · 阿布洛的一条项链，以及开创性的作
纳德 · 贾德极简主义立方体的基础之上，让
家及活动家贝尔 · 胡克斯送给盖茨的一个小
这排盒状扬声器将抽象形式浸淫在具体的
金属铃。考虑到调查展中黑人自豪感的因素，
社会事项之中。《黑教堂的七首歌》（2022）
这些人类尺度上的纪念品经过新语境的同化，
也 探 讨 了 类 似 主 题， 盖 茨 用 工 业 屋 顶 材 料
被重新想象成一座当代艺术博物馆，一个用
制作了一系列银色的抽象画。
于表达悼念、纪念和交流之情的空间。
音 乐 是 盖 茨 实 践 的 核 心。2008 年， 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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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凯西 · 帕卡德 （翻译）杨宇青
艺术世界 ArtReview
黑僧 Black Monk
比利唱奇异恩典 Billy Sings Amazing Grace 比利 · 福斯顿 Billy Forston 黏土布道 A Clay Sermon 彼得 · 沃库斯 Peter Voulkos
罗伯特 · 伯德 Robert Bird 甜蜜战车 Sweet Chariot
山姆 · 纪里亚姆 Sam Gilliam 维吉尔 · 阿布洛 Virgil Abloh 贝尔 · 胡克斯 Bell Hooks 凯西 · 帕卡德 Cassie Packard 达里奥 · 拉萨尼 Dario Lasagni
“年轻的领主和他们的痕迹”展览现场，2022 年 摄影 ：达里奥 · 拉萨尼 图片鸣谢新美术馆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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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与抽象 上海 · 西岸美术馆 11 月 11 日至 3 月 8 日
“艺术家要不断引入特洛伊木马”，这个建议
用一些迷你专题来重新显现那些关键人物的
同样适用于策展人，适用于一个展览的刺激
价值，同时突出那些被鲜少展现或被不公正
和颠覆功能。每次展览就是一匹策展人创作
地忽略了的艺术家们。”
的“木马”，装载于内的艺术家们是城外千军 万马中偶然被选中的先遣部队。 她们做抽象 Elle font l’Abstration
西 岸 美 术 馆 的 大 展“ 她 们 与 抽 象 ” 的
海 展 览 中 看 到 精 准 强 劲 的 选 择 和 阐 释， 特
法文原名为“她们做抽象”。除了字面意思，
别集中在一战后到当代的巴黎和纽约这个
也可以解释为抽象这个传统也是由女性来共
时 空 范 畴， 其 间 每 一 个 运 动 和 主 义 都 被 细
同创作制造的。展览中文标题被转化为取消
细 扫 了 一 遍 雷 ：抽 象 表 现、 极 简、 抒 情 和
行动感的“与”，则给展览增添了一种冷静
几 何、 后 极 简、 欧 普、 硬 边 …… 女 性 参 与
和距离感。
者 的 身 影 在 其 间 均 有 呈 现。 展 览 也 有 对 整
这个展览如同许多展评曾经描绘过的那
个 女 性 艺 术 生 态 的 详 尽 归 纳， 包 括 理 论 基
样，是一个历史性的大展，它在巴黎的规模
础和经济基础——赞助人、画廊、收藏家，
是 100 多位艺术家、500 多件展品，上海则
以及作者和出版物。
选 取 35 位 艺 术 家 和 近 90 件 作 品， 梳 理 了 女性对于抽象艺术的贡献。
展览在视觉呈现上的最大贡献在于增添 了除了绘画之外的媒介，其中较少被提及的
恰恰由于其对象的“不具象” ，“抽象艺
是摄影和舞蹈。从这个部分开始，观者可以
术”这个定义本身自产生以来就反复被观念
看到一种策展张力。展览入口使用了一个录
和语言解释论证。而由于历史上观念阐释的
像，即由拒绝被拍摄的美国舞蹈家洛伊 · 富
话语权就在男性那里，所以这个范畴也被某
勒编舞的灵蛇舞（此处由匿名模仿者表演），
些女权主义批评家认为是一个父权艺术的代
展览中段再次大面积呈现了抽象雕塑和现代
表，与思想流派和先锋理论紧密相连，也因
舞者的合作。身体行为和抽象表达的关系是
之在现代性讨论中被做了复杂和微妙的分类。
一个之前被较少触及的话题，即策展人强调
基于艺术史上已然存在的抽象艺术脉络，
的“行为表述性”。这一面向也与中国文化
展览尽量在每个节点都揭示了女性创作者的
140
这种与经典艺术史路线合作的理性态 度 给 了 策 展 人 施 展 功 力 的 余 地。 我 们 在 上
舞蹈行为的叙事特性有关。
存在和贡献。策展人特意表明 ： “它（展览）
展览最富启示和颠覆力的一个观念，埋
想做的不是推翻并重写这套既定标准，而是
藏在这一提示中 ： “（抽象艺术）与唯灵论、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洛伊 · 富勒 Loie Fuller
西尔玛 · 阿芙 · 克林特 Hilma af Klint 五个 the Five
装饰性、行为表述性和科学性等不同起源所
女性抽象艺术的脉络，但从作品和现场角度
相关的特定问题。”这句话揭示了从“抽象”
未能呈现全景。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策展人
作为一个视觉表达之初便一直有着不可或缺、
的历史线索远远长于展览可以进行物质化呈
甚至是引领性的女性因素，因为其根源并非
现的面貌。
完全来自理性思想和观念，而包括了信仰、
这个现象本身其实就是那匹木马。它的
装饰、行为、自然科学等。例如，启发了康
可见部分装载着经典抽象艺术史的缺席者代
定斯基和蒙德里安一代抽象艺术奠基人的神
表，给我们昭示了历史的珍贵暗面。但从另
智信仰，最早就可以在 19 世纪中晚期瑞典
一方面，缺席者的队伍也永远还有缺席者，
女艺术家西尔玛 · 阿芙 · 克林特的抽象创作
那是另外一匹不可见的木马，那些被暗示的
中看到，她属于一个叫做“五个”的女性艺
“城外的尖兵”：西尔玛 · 克林特、李 · 克里
术家团体。她们是西方艺术史上首先自发进
斯那、包豪斯的女教师们、苏维埃塔特林工
行抽象艺术创作的团体。
作室的女性以及非洲、大洋洲、美洲，甚至
如 果 追 溯 装 饰 性， 那 么 抽 象 艺 术 的 历
穆斯林文化中的女性创作者们。通过双重的
史 应 该 更 早， 且 完 全 突 破 了 西 方 现 代 性 的
缺席，通过她们不同程度的隐身，展览揭示
约 束。 虽 然 建 筑、 雕 塑 以 及 描 绘 的 工 作 大
了 19 世纪以来主流美术馆收藏的性别、政
多由男性完成，但是在各个古代文明之中，
治和文化约束，以及一个展览在不同文化中
都 存 在 女 性 抽 象 艺 术 创 作 者， 她 们 大 多 是
的变形约束。我们尤其要对策划这样展览的
进行身体装饰（文身、化妆等）、仪式装饰
人致敬，他们动手前就应当对此有所预见，
或者纺织。
但并不害怕约束和遗憾，而是让连续的行动
遗憾的是，西岸的展览虽然从理念和思
投向不同的语境，刺激着更勇敢的开放。
想上充满野心，也用大量精力地勾画了整个
（撰文）张宇凌
李 · 克里斯那 Lee Krasner
亚历山德罗 · 王 Alessandro Wang
﹝本页﹞ “她们与抽象”展览现场
﹝对页﹞ 佚名《蛇舞 [II] 》
西岸美术馆，上海
1897–99 年，35 毫米胶片手工上色，数码转印，彩色，无声，1 分钟
摄影 ：亚历山德罗 · 王
图片鸣谢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及法国国家现代艺术博物馆—工业设计中心
图片鸣谢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艺术中心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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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美术馆十周年特展 上海 · 龙美术馆西岸馆 11 月 13 日至 2 月 12 日
龙美术馆十周年特展“存在于世”和“多重
术家创作之想法，策展人作品之选择、排布
景观”由刘益谦、王薇夫妇私人收藏的 260
与阐释，以及藏家收藏之时机与缘由等关键
余件（组）现当代艺术藏品构成，两个展览
信息。这对于这样佳作云集的大型展览而言，
皆以中国现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为起始，并严
颇为遗憾，也不免让人生疑 ：关于观众，策
格遵循具象与非具象创作的分界。陈箴的《水
展人做了怎样的预设？
晶体内景观（虎）》 （2000）拉开了“存在于世”
当然，“裸眼”观展所获并非没有珍贵之
展览序幕，吴大羽 1950 年创作的《京韵》则
处。例如，米 凯 尔 · 博 伊 曼 斯 的《震 教 徒》
被置于“多重景观”首个展厅的中心；概观之下， （2016）与王怀庆的《与佛对话的人》 （1987）
伊沃娜 · 布拉兹维克 Iwona Blazwick
其展示作品的体量之大、脉络之庞杂，在近
在龙美术馆约八米高的展厅里形成了颇为震
期展览中实属罕见。
撼的呼应。两幅作品在构图设色、笔触、人
“存在于世”展览策展人、艺术史学家伊
物形态及散发的宗教情感方面有着惊人的相
沃娜 · 布拉兹维克将 140 余件（组）以架上
似性，令人流连。展览中应该并不缺乏类似
人像为主的作品分置于个体、人际关系、群
的线索，只是对于“裸眼”的观众很有些发
体描绘与抽象感知四个主题章节之下。展出
现的门槛。
的既有受艺术史学者或艺术市场认可的艺术 家作品，包括保罗 · 高更、勒内 · 马格里特、
的人》（1940） 为何以老农为画面主角， 却
徐悲鸿、罗中立、耿建翌、乔治 · 康多、藤
似乎借用了文艺复兴圣母图的构图与色彩？
乔治 · 康多 George Condo
田 嗣 治 等， 也 有 由 知 名 画 廊 代 理 而 暂 未 被
钟泗宾为何将印度人物肖像置于青绿山水之
大众熟知的印度尼西亚艺术家嘉多特 · 布吉
中？施拉泽 · 赫什阿里为何用铅笔在 1.9 米
嘉多特 · 布吉尔多 Gatot Pujiarto
尔多、马来西亚艺术家曼迪 · 埃尔 - 萨伊和
的铝板布面上描摹出“指纹”般的线条……
曼迪 · 埃尔 - 萨伊 Mandy El-Sayegh
尼日利亚艺术家皮特 · 乌卡等疫情三年间的
印象里，自 2012 年成立至今，龙美术馆持
新 作。 布 拉 兹 维 克 曾 以 主 题 而 非 时 序 呈 现
续吸引并培养了愿意支付价格不菲的展览门
2000 年揭幕的泰特现代美术馆永久收藏而
票而聚于此的观众，也制造了一次次的观展
受到赞誉，此次“存在于世”的展览框架亦
高潮。而此次展览中单幅作品的信息与阐释
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处。聚焦抽象艺术的“多
似是由艺术史学家、撰稿人、自媒体博主和
重景观”则由馆长王薇策划，涵括艺术家的
勤学的爱好者们在各社交媒体平台争相补足
代际与谱系不可谓不恢宏，足见刘益谦、王
的，有些信息甚至得到了美术馆官方的认可
薇夫妇收藏之丰，分享之热忱。
与传播。艺术内容生产领域仿佛已形成了一
然而，三个多小时的仓促观展不无缺憾。
种奇特的共生，但美术馆的职能是否还能在
尽管主题与章节清晰，“存在于世”和“多
提供“知识素材”的基础上更上层楼，还有
重景观”的展览动线里似乎缺乏更加细致的
待进一步的机构实践与公共讨论。
引导或提示，观众因而无缘获得更多关于艺
142
展览也带来了更多疑问 ：杨立光《抽烟
勒内 · 马格里特 René Magritte
皮特 · 乌卡 Peter Uka
米凯尔 · 博伊曼斯 Michaël Borremans
（撰文）童亚琦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施拉泽 · 赫什阿里 Shirazeh Houshiary
﹝对页﹞ “多重景观——龙美术馆十周年特展”展览现场 全文摄影 ：shaunley
﹝本页﹞
全文图片鸣谢龙美术馆
“存在于世——龙美术馆十周年特展”展览现场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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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al Realism Revisited 魔幻现实主义 上海 ·「BANK」 11 月 6 日至 2 月 25 日 “脑孩子”、螺钿人、锁链木偶和绿头鸭紧凑
踱步）于粉紫色的汪洋之中 ；脱胎于现实又
地盘踞在 BANK 画廊经过低饱和度漆刷的墙
在任一维度突破现实的，还有陈天灼麾下在
面上。如果沿着空间入口拾级而下并环顾四周，
崎岖的异世界里开疆拓土的“脑孩子”，耿
你会发现展厅内部的空旷与可读性过于丰富
旖旎画中在欧式装修房间内开会的绿头鸭、
的墙壁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凹陷——而观者恰
飞向“沈阳”牌水果箱的燕子，以及倒悬在
恰身在其中，被“魔幻”环绕，与“现实”
山脉和蓝色地砖上方的黑头鸭——能够手持
相对无言。
地理与想象碎片拼凑成的精神地图上路的，
作为此次展览标题的“魔幻现实主义” 弗朗茨 · 罗 Franz Roh
伯恩哈德 · 马丁 Bernhard Martin 你好，再见！ Allo et au Revoir! 巨大的叙事 Uberspanntes Narratives 博尼 · 拉米雷斯 Bony Ramirez 迈向水中 Walk Towards The Water
或许也只能是个体在异时空中的信使了。
源出德国艺术史学家弗朗茨 · 罗，此后被广
某种意义上，如果我们承认魔幻现实是
泛 归 入 这 一 流 派、 以 拉 丁 美 洲 为 尤 盛 的 文
所 有 人 的 共 同 经 历 与 集 体 记 忆， 那 么 伊 万
学 作 品 则 成 为 了 记 忆 研 究 的 重 要 语 料。 展
娜 · 德 · 维万卡垂挂着金色锁链的重彩绘画，
览 中， 七 位 生 于 不 同 代 际 的 艺 术 家 穿 过 各
以及装置《上帝之手》（2022）则在崇高与
自 的 记 忆 锚 段， 他 们 不 光 在 现 实 中 乞 灵，
卑下之间为这样的经历提供了一个位置 ：对
也将幻想与历史进行或恣意或谨慎的措置 ；
记忆的一次次重返，对理想必将耗尽心神的
而 戏 谑 的 审 美 情 愫， 则 作 为 一 种 超 越 性 路
打捞，是我们的“重负与神恩”。
径在此间隐现。
上帝之手 The Hand of God
至于该怎样在纷杂的图像、流变的语言
于 是， 经 由 伯 恩 哈 德 · 马 丁 在《你 好，
和交错的路人面貌中辨认对记忆的种种扭转，
再见！》（2022）中描绘的拉开戏幕的幻影
并赋予这种辨认以自我说服的力量？我想起
之 手， 我 们 看 到 被 艺 术 家 命 名 为《 巨 大 的
委内瑞拉诗人欧亨尼奥 · 蒙特霍在《时间的
叙事》（2022）的画作中散落的洋葱与苦瓜，
变容》中所写 ： “我父亲将出生于此的房子
这 些 日 常 之 物 像 是 天 外 来 客， 击 穿 并 进 入
／现在仍未建好／它所缺少的墙壁／我双手
艺术家的精神世界 ；我们看到博尼 · 拉米雷
未能建造。……在另一个世纪的某些夜晚／
斯作为酷儿的自我想象投射于《迈向水中》
这些诗句伴着烛火摇曳／被我／被其他人写
（2022）， 画 中 形 象 拥 有 棕 色 人 类 面 孔、 海
就／我不记得。”
螺身形和藤蔓与器官构成的肢体，潜游（或
（撰文）任越
Bony Ramirez, Walk Towards The Water & Taking Space #1 博尼 · 拉米雷斯《迈向水中》（墙面）《占用空间 #1》（地面） “魔幻现实主义”展览现场，2022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B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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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娜 · 德 · 维万卡 Ivana de Vivanco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欧亨尼奥 · 蒙特霍 Eugenio Montejo 时间的变容 Transfigured Time
何迟 故居 北京 ·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 12 月 9 日至 3 月 8 日
北京城如一张大饼摊开，人们四散在相距甚
前 ：乏味的租户，墙刷得惨白 ；有情趣的人，
远的各个地方。想去参观何迟的“故居”，通
一 面 粉 红， 一 面 涂 绿 ；还 有 的 颜 色 不 容 易
行本就不易 ；何迟搬了那么多次家，从最西
形 容， 是 介 于 白 色 和 黄 色 之 间 还 有 些 光 滑
边的古城到最东边的顺义，想必对此不乏知悉。
质感的颜色，有种儿时教室的质感——我们
多少年下来，这儿将成为很多人名义上
姑 且 揣 测 这 一 期 的 租 户 挺 爱 学 习。 这 些 臆
的故居，尽管那么多的人从来也没有属于过
想 由 来 无 端， 因 为 空 荡 的 房 间 没 有 任 何 前
这里。
人 的 气 息。 我 们 循 着 经 由 何 迟 打 磨 揭 露 的
建国门的外交公寓，档次要远高于何迟
墙 色， 胡 乱 追 寻 旧 客 的 生 活 痕 迹。 那 是 因
在他的抒情打油诗中罗列的北京各地出租屋
为， 我 们 对 房 子 本 身 并 无 任 何 兴 趣， 是 那
“故居”。但是，公寓不是永居——恐怕这片
里生活过的人以及他们不为人知的漂泊命
土地上就没什么永居——只能是客旅匆匆的
运，让人感到有几分体己。
临时居住地及其遗留下的部分痕迹。何迟花
何迟在每面墙面打磨的痕迹边缘，凹凸
了几周，像手术医生清理伤口，恢复的就是
蜿蜒，就像土地和地形的边缘。这些地图，
这些痕迹。他这次的创作不难描述，无非是
是象征着故居之人的故土吗？只是，这些“地
拿着旋转的抛光滚轮，选择性地把墙皮一层
图”是如此任意，甚至未加设计，它们并不
层磨下来，并任由粉尘飞满房间。
能指向任何确切的区域。不过让我们因此而
在 想 象 中， 公 寓 里 工 作 中 的 何 迟 应 该
满足吧 ：频繁离开故居的人，它们只能归属
是 穿 着 工 服、 带 着 呼 吸 过 滤 器， 小 心 翼 翼
于模糊未定的土地。看那些满屋遗留的粉尘，
打 磨 墙 面 的 考 古 工 作 者。 这 样， 他 才 能 层
它们随风迁徙，恰是这些无根之人的隐喻。
层 剥 离 房 屋 四 壁 的 墙 漆， 让 历 史 暴 露 在 眼
（撰文）杨天歌
“何迟 ：故居”展览现场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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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凤怡 宇宙经络 北京 · 长征空间 1 月 7 日至 3 月 26 日
﹝本页﹞ 《无题》
146
1989 年，彩墨、道林纸，77.8 × 54.2 厘米
﹝对页﹞
全文图片鸣谢长征空间
“宇宙经络”展览现场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威廉 · 詹姆斯 William James
劳格文 John Lagerwey
五眼观透太虚空，六通破晓未来情。
这些神体之“真形”。在郭凤怡的作品中，我
不是祖家功德大，谁敢开口泄天机。
们看到数字、人形、气流、经络、河图、洛
——中原民间宝卷《龙华经》
书等元素，经过她所标注的那段时间的酝酿、
“当我们被要求对宗教生活以最广泛、最普遍
运作过程，由最初混沌的气体宇宙，逐渐流动，
的方式来勾绘其特性时，我们可能会说，那
最终取得形状，“或者不如说它得到了澄清”。
是一种对于不可见的秩序的信仰，而人的至
这个“真形”即是郭凤怡的“天地”。
善就在于将自身与此秩序调整至相互和谐的
在郭凤怡的作品《密宗二字》中，她以
状态。”这是威廉 · 詹姆斯对于宗教经验中那
一 种 气 流 文 字 的 造 字 方 式， 绘 制 出 一 张 似
“不可见的实体”之基本观点。面对郭凤怡及
乎领悟了密宗精髓的诡秘图像。线条、气流、
其绘画，我们不能说“神秘主义”“原始心灵”
神体、感悟与表意文字建立起全新的关系，
和“素人艺术”这些话语运作没有起到诠释
似乎将以这样的“真形”来发散文字之灵。
她作品意义的作用，而应考虑，基于民族志
此外，郭凤怡画中诸如“人的大脑从开始到
的思考——那些源于物质、宗教生活而实际
现在都经过哪些动物？”这些以“问题”开
存在的体验和感觉——对我们理解这一绘画
始 的 绘 画 意 志， 将 我 指 向 中 国 民 间 普 遍 使
行为所造成的影响，可能比上述那些遥远的
用的自动书写仪式——扶乩，这种一问一答
观念更为切身和可被感知。
的书面书写活动与郭凤怡作为问题答案的
劳格文在《中国人的文字和神体》中提出，
绘画不太一样的是，扶乩最终生成的是“灵
“宇宙是一个由流动不息的气组成的神体。”
符”，即需要再次被“翻译”成神圣文本的
它忽然显形，又忽而隐形。因此早在公元 4
图 像。 而 郭 凤 怡 的 绘 画 更 像 是 由 一 种 自 问
世纪，那个著名的自然演变的数学公式——
自 答 的 仪 式 产 生 灵 力 驱 动， 从 而 扩 散 灵 力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被认
生成图像答案。
为道明了一切。此三气互为传递，与人相连，
郭凤怡的这种绘画行为，被我在河南辉
通向万物。“老子遂变形，左目为日，右目为
县九莲山田野调查时的对象——跑山烧香的
月，头为昆山，发为星宿”（甄鸾《笑道论》）。
信众们称为“写帐”。九莲山的“写帐”亦
道家的“真形”图像化了这种由川流不息的
是这种“神体”流动的产物，它们亦字亦画，
气流组成的神体 ：在道教各类真形图中，它
以“天盘、地盘、人盘”的分类方式，描绘
表现的不是现实中山的结构样貌，也非自然
了被贫困和病痛折磨的跑山者那试图拯救
身体的合理排序，而是一个由元气组成的“气
自 己、 控 制 精 灵 和 魔 鬼 的 精 神 力 量。 在 给
山神体”之宇宙图像，它同时也借内丹术内
他们看了郭凤怡作品图片后的一次访谈中，
观的方式将身体描绘为阴阳升降的“气山”。
他们一致认为 ： “郭女士的画也是这么一种
这种图像的造作，聚合了自然的突变观察和
‘ 帐盘 ’ ！”
本人意愿，形成了“气流文字”“气流绘画”
二〇二三年
（撰文）陈量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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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lini Malani Gamepieces 纳里尼 · 马拉尼 影戏片段 阿德莱德 · 南澳美术馆 11 月 5 日至 1 月 22 日 南澳美术馆 Art Gallery of South Australia 影戏片断 Gamepieces
在阿德莱德南澳美术馆，“影戏片断”将诗歌
身形 ；用粉笔勾勒出轮廓，就像人行道上的谋
与政治、野蛮的兽性与唯美的瞬间融为一体，
杀现场。一个从未活在真实世界的幽灵。
女性的身体化为剧场，上演着一出史诗大戏。
1946 年，马拉尼出生在卡拉奇，就在印
步入这座艺术长廊，在尚未见到作品之
巴分治、印度次大陆解体的前一年。她最为出
时，你几乎就能先感受到它们的气场。成对
色的作品是将女性身体作为舞台，让历史的
的图像，半人半兽的壁画，如一股龙卷风，
大戏在其中上演。这是贯穿“影戏片断”系列、
有着穿墙破壁的力量。
在其中反复提及的主题。该系列包含 30 多件
1996 年，在布里斯班昆士兰美术馆举办
作品，大部分来自南澳美术馆自身的馆藏。这
的第二届亚太当代艺术三年展上，纳里尼 · 马
是该美术馆首次为南亚艺术家举办个展 ；这项
变异 Mutant
拉尼首次展示了她的《变异》系列作品。其中
激进之举也在澳大利亚艺术机构的版图中引
一部分是对 1984 年印度博帕尔 联合碳化物工
起轰动。题献给女性艺术家的展览通常会以一
博帕尔 Bhopal
厂毒气泄漏事件的回应，该事件造成 2 万多
种昂扬的语调为女性赋权欢呼，但对一个国家
人死亡。在南澳美术馆，这些对生态灾难的
级的机构来说，为一位有色人种女性艺术家开
联合碳化物 Union Carbide
描绘既是历史的记录，又是发自肺腑的呐喊。
设大型回顾展仍然是非常罕见的。尽管从事实
变异 II Mutant II
50 万幸存者因这场灾难落下病根 ：有的患上
上看，澳大利亚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出生在海
呼吸系统疾病，有的失明。其中一幅名为《变
外，其中来自印度的移民人口增速更是位列第
异 II》 （1996）的作品隐约描摹出一名女性的
三，仅次于英国和新西兰。
Gamepieces 《影戏片段》 2003–20 年，孟买，印度，4 ：3 四通道有声视频装置，12 分钟，同步循环 ； 6 个迈拉圆柱上合成聚合物涂料，尺寸可变 “影戏片段”展览现场，2022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南澳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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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Mutant III (B series) 《突变体（B 系列）》 1996 年，牛奶盒纸上织物染料、粉笔和木炭，193 × 147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昆士兰艺术馆及现代艺术馆
二〇二三年
春
149
The Ecstasy of Radha (from ‘Stories Retold’ series) 《拉达的狂喜》（出自“故事重述”系列） 2002 年，合成聚合物涂料、水彩和聚酯薄膜上瓷釉，194.8 × 215 厘米（共三张） 图片鸣谢艺术家、昆士兰艺术馆及现代艺术馆
150
艺术世界 ArtReview
你能听到我吗？ Can You Hear Me?
“影戏片断”在南澳美术馆下层的一系列
中，女神拉达是天神克里希纳相事多年的爱
黑暗的展厅中开启。走下楼梯，映入眼帘的
妻，但她纵情声色的一面在当代印度被洗去
就 是《 你 能 听 到 我 吗？》（2018–20）。 由 艺
了令人不齿的印记。在“故事重述”系列中
术家在「iPad」上手绘的一系列 88 幅定格动
有一幅名为《拉达的狂喜》的作品，其中女
画被放大并投影到四面墙上。该作品是在为
神的形象用明艳饱满的橙色和红色呈现，给
一名谋杀案的受害者发声 ：2018 年，克什米
人带来一场感官盛宴。她漂浮、翱翔、漫游，
尔一名 8 岁女童死于 8 名男子之手。线条蜿
在自己的身体里自在地徜徉。
蜒曲折，勾画出人脸的模样。一个女孩跃过
这幅绘于塑料薄膜上的作品使用了“反
她的跳绳。文本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文学
向 画 法 ” —— 一 种 源 自 拜 占 庭 的 技 术， 在
詹姆斯 · 鲍德温 James Baldwin
巨匠——詹姆斯 · 鲍德温、米兰 · 昆德拉和莱
19 世纪中叶被印度艺术家沿用——揭示了
纳 · 马利亚 · 里尔克——的严肃话语就像当下
神话是如何曲解日常现实的。它还让观众反
莱纳 · 马利亚 · 里尔克 Rainer Maria Rilke
的新消息提醒一样阅后即弃。这在澳大利亚的
思，他们的偏见会如何影响对同一故事的不
语境中尤为尖锐，因为尽管自「#MeToo」运
同阐释。神话中的人物，就像新闻的标题一样，
动以来，人们对性别暴力的意识和讨论都有所
形塑了我们的现实。他们会深深萦绕于我们
发展，但当一名有色人种女性遭到攻击甚至杀
的潜意识，左右着我们待人接物的角度。
梦想之屋 I Dream Houses I 约瑟夫 · 阿尔伯斯 Josef Albers 查尔斯 · 科雷亚 Charles Correa
害时，她依然很少能引起全国范围内的关注。
创作于 2003 年的《求同存异》则指向了
“影戏片断”的一大震撼力来自其展示马
一年前爆发在古吉拉特邦印度教徒和穆斯林
拉尼激进国际主义立场的方式——无论是从
之间的骚乱。该装置占据了一个形似印度中
美学还是政治角度。我尤其为《梦想之屋 I》
产阶级家庭起居室的展厅。一面墙上挂着一
（1969） 这 幅 作 品 折 服 ：影 片 提 及 了 约 瑟
系列迦梨戈特风格的绘画，这是 19 世纪加尔
夫 · 阿尔伯斯的色彩理论和印度现代主义建
各答地区的画家构思出的一种画风。其中一
筑师查尔斯 · 科雷亚。它把这座城市想象成
幅用精致的水彩描绘了印度神话中的艺术和
一个闪烁着蓝、红、绿色光芒的网格。
音乐女神萨拉斯瓦蒂。在她身上体现的女性
弥合东西方之间的鸿沟并非一个新鲜的 话题。但在“影戏片断”的语境中，这种阐
故事重述 Stories Retold 薄伽梵往世书 Bhāgavata Purāṇa
克里希纳 Krishna 拉达的狂喜 The Ecstasy of Radha
求同存异 Unity in Diversity 古吉拉特 Gujarat
理想与另一面墙上的影像作品中传出的枪声 形成了强烈的冲突。
释框架却恰恰十分强大。它告诉那些觉得“性
在 与 展 览 同 名 的“ 影 戏 片 断 ” 系 列
别政治”只是“发展中国家”的问题，因而
（2003–20）中，旋转的聚酯薄膜圆柱投下剪
离自己很遥远的观众，他们的视野就这样无
影——一条鱼、一条龙、一个女孩——在空
意识地局限在了一个狭隘的角度。 “影戏片断”
间中舞动、滑行 ；背景中播放着印度古典音
将其想象成一个漩涡状的宇宙，由我们用以
乐「khyal」，这个名字源于波斯语中的“想象”
制造意义的图像和信息组成。它的存在不受
一词。马拉尼的作品将诗歌与政治、野蛮的
任何界限的约束 ：无论是地理的、物理的还
兽性与唯美的瞬间融为一体。在这里，她找
是时间的。
到了对立力量之间的平衡点，一个怪异且不
2002 年 的 作 品“ 故 事 重述” 系 列 则是
拉达 Radha
断变化、由现实世界的影子构成的另一重现
为印度神话中被遗忘的女性发声，并颠覆了
实，我们可以在其中重新幻想这个世界。
《薄伽梵往世书》中的道德经典。在神话故事
（撰文）妮哈 · 卡莉 （翻译）陈聪聪
二〇二三年
春
妮哈 · 卡莉 Neha K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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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 开启 上海 · 星美术馆 12 月 30 日至 5 月 21 日
“开启 START”展览现场，2022 年 图片鸣谢星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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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让 · 努维尔 Jean Nouvel
明星建筑师让 · 努维尔设计的星美术馆终于揭
海陆家嘴标志性建筑前，这个愤怒又无奈的
幕了。长而通透的建筑主体在黄浦江岸平坦
年轻人对面的墙上挂满了徐震在疫情期间向
展开，与展馆所在地的火车站旧址上尘封的
世界注入艺术激情的小幅油画，变迁将两个
绿皮车厢、仓库遗留的工业吊塔和江上日夜
看似无关的作品无缝链接。达明恩 · 赫斯特
不息驶过的货船一起，汇成道道流动的线条。
有着深邃标题的机械喷画《永远的美丽心》
当遮盖展馆工地多年的护栏被拆掉，建筑的
和 不 远 处 丁 乙 的 机 械 外 表 的 手 工 创 作《十
真面目露出的那一刻，星美术馆好似一个巨
示》都可用“巨幅”形容，也禁不住让我想
型的俄罗斯套娃，在褪去一个大号的工业铁
象身处艺术家工作室的收藏家在面对这些
皮后露出的一个小号的工业铁皮，美术馆朴
色 彩 和 图 像 的 迷 宫 时 作 何 感 受。 私 人 收 藏
实的外表执着地对抗着图像时代当代建筑被
的 诱 人 之 处 在 于， 在 作 品 和 艺 术 家 之 间 还
被景观化消费的命运。星美术馆创始人何炬
有一个获胜的第三者。
星并非业界新人，十余年前就曾担任民生现
达明恩 · 赫斯特 Damien Hirst 永远的美丽内心 Beautiful Inside My Head Forever
每一个私人收藏背后都隐含着个人的梦
代美术馆和炎黄艺术馆的馆长。2022 年岁末，
想和野心 ：美第奇家族对意大利文艺复兴艺
星美术馆的开馆首展“开启 START”，用 80
术的收藏，美国报业大亨赫斯特对媒体集团
余件馆藏艺术家代表作开启了今后四个连贯
的收购。这些野心不仅仅是艺术成就上的，
展览的第一季。首展题目和美术馆的命名一样，
也 关 乎 声 望、 财 富 与 历 史 书 写。 何 炬 星 曾
隐含了何炬星在艺术江湖的重新定位。他不
说过要“创建一个让艺术家归附灵魂的地方，
再为他人经营管理艺术品，成了自己艺术收
为公众打开窥见真相的窗口”。这个超越艺
藏品的私人美术馆馆长，与公众分享有关中
术本身的梦想提前预示了艺术对于今天中国
国当代艺术的重要收藏。
社会的存在理由。而本雅明对现代性的重要
星美术馆长条状的展览大厅被几个半开
论断之一是，个人第一次全面地不回视别人
半闭的墙面分割成不同的展览区域。艺术家
的凝视。星美术馆，像何的再一次蜕变，此
的来源无问东西，不计代际，褪去叙事主题
次他更成为了艺术的拥有者和言说者。展览
和时间线索“琳琅满目”地陈列在观众眼前，
里，与王广义 1985 年遏制热情的北方极地
像一个个“找茬儿”游戏，邀请观众在凝视
作品对望的是刘小东 2003 年的作品《三峡
中，自行去寻觅作品间的关联或无关。在白
大 移 民 》。 此 时 此 地， 画 面 上 17 年 前 经 历
南准的《蜡烛电视》 （1991）与张培力的《水—
了非典戴口罩的农民工正在与画面外经历了
辞海标准版》（1991）的共享空间，工具和
三年疫情，戴口罩的观众对视。时间从来不
技术启蒙抑或愚民的悖论令人疑惑。杨福东
是线性的。
2000 年的作品《第一个知识分子》站在上
（撰文）王凯梅
刘小东《三峡大移民》 2003 年，布面油画，200 × 800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星美术馆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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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首届北京艺术双年展 北京多地点 12 月 31 日至 3 月 1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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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12 月 30 日，2022 首届北京艺术双
融合了不同代际、风格、媒介的作品，旨在
年展在位于顺义的主会场——国家对外文化
呈现不同时期的北京风景、风物与风情。不
贸易基地（北京）——开幕。次日，也就是
远处新裤子乐队的迪斯科展场中，戴着头盔、
2022 年的最后一天，在北京友谊商店原址分
身着运动装的模特站在霓虹灯中，其中有两
会场举办的三场展览也拉开了帷幕。2023 年
顶发光的头盔出了故障。
1 月 13 日，于木木艺术社区举办的双年展最
与主展场的高端艺术区域中那些崭新楼
后一场展览面向公众开放。2022 首届北京艺
宇相比，友谊商场分展场仿佛是个新与旧、
术双年展以“共生”为主题，涵盖了 20 个
本土与国际杂糅的交界地。相比建筑和空间
国家和地区的 240 位艺术家的 390 多件作品。
的历史残余，各个展览本身所提出和对话的
此外，双年展在三个展区设置了七场主要展览，
问题也许能够更加恰切地解释这种状态。比
并在主会场另外设置了两个展示近年来中国
如，“大地热流”展览延续了策展人对于生
考古成就和重大发现的平行展览。从规模上看，
态、技术与基础设施的关注，但据一位参展
该双年展联动了北京东部的顺义、朝阳和东
艺术家说，导言中“从北京特有的冬季供暖
城这几个文化艺术重镇，囊括了主题各异的
地貌出发”指策展人原本从北京的季节性集
展览，吸引了全球的艺术家及它们类型迥异
体供暖现象出发，展览场地也原定于北京供
的艺术作品，是北京 2022 年最后一场，也是
暖中心旧址。在这一想法未能实现的情况下，
2023 年第一场大规模文化艺术活动。
诸如龙盼的《铜树》那样形式独特、表意明
2022 年 末 至 2023 年 初 的 这 个 时 间 点
确的作品仍可得到较多观众的驻足，但如泰
对于经历了三年疫情的中国人来说有着特
加 · 布雷恩的《辐射生物》系列作品在包含
殊 的 意 义。 它 象 征 着 一 种 几 成 常 态 的“例
了 16 位（组）艺术家的群展中，则难免显
外状态”的结束，但突如其来的高烧、咽痛、
得有些“疏离”：一方面，在所处空间是友
乏 力、 惶 惑、 忧 虑 的 阴 影 又 似 乎 宣 告 着 人
谊商店而非锅炉房的情况下，这些作品疏离
们已永远失去三年前的那种“日常”。漫步
于作为话语的“北京供暖”；另一方面，由
在 友 谊 商 店 的 三 层 展 厅 中， 人 与 人 之 间 的
于它们需要通过装置与图像将科学语言进行
问候多是“阳过了吗，症状重吗”；我看到
转化，再形成对于“技术主宰人类行为”的
了“放开”后第一批顶着病痛熬夜工作的艺
话语批判，这种复杂性和教条化的思考方法
术 工 作 者， 他 们 向 同 样 病 愈 不 久 的 我 讲 解
让其疏离于双年展的普通市民观众。
着一个曾经的商场空间如何在短时间内被
以上的讨论并非反对作品的复杂性或
改 造 成 了 展 厅。 我 们 仿 佛 都 处 在 一 种 急 于
展览的批判性，而是在“双年展”这一展览
与 过 去 道 别、 期 待 新 的 生 活， 又 难 以 回 归
形式的严格语境限定下提出。按照彼得 · 奥
到 某 条 轨 道 上 的 含 混 状 态， 一 如 友 谊 商 店
斯 本 在《 后 概 念 状 态 》（ 维 索 图 书，2018）
的展厅总体呈现出来的样子。
中的说法，自 1989 年以来，世界各地的双
“幻方 ：艺术与文学的互映”被商场原本
年 展 总 是 同 时 包 含 了 重 新 定 义“中 心—边
的展示间隔断成一系列大小不一的格子； “大
缘”关 系、 转 向 主 题 性 策 展 的 权 威、 强 调
地热流 ：回到太阳时间的访客”的黑空间里
社 会 和 政 治 问 题、 探 讨 公 共 艺 术 教 育、 塑
偶尔会出现一些也已被粉刷过却仍旧“不合
造 主 办 城 市 自 我 身 份 认 同、 为 主 办 城 市 带
时宜”的欧式室内装饰，据说那是因为展厅
来经济效益这六大特征。1 决定六大特征背
此前是装修公司在商场中的展示区 ； “英姿”
后 的 力 量 不 尽 相 同， 最 后 的 结 果 往 往 反 映
展览面向共和国的社会和历史，尽管商场原
了 国 家 机 器、 资 本、 地 方 精 英、 知 识 分 子
本的柜台全部被拆除并被精心设计的由展墙
和一般市民之间有意或无意的联合与对抗。
隔出的甬道所替代，但那列列并排的白炽顶
然 而， 六 大 特 征 中 至 少 有 一 半 对 展 览 自 身
灯和对称延伸的矩形立柱又分明召唤着一个
的公共性、参与性和本土性有着明确诉求，
后疫情时代的异托邦 ；在展场一层，“可见
这无疑是值得主办方和策展人给予更多关
的浪漫：有关北京的记忆与想象（第二部分）”
注的方向。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泰加 · 布雷恩 Tega Brain 辐射生物 Being Radiotropic
彼得 · 奥斯本 Peter Osborne 后概念状态 The Postconceptual Condition 维索图书 Verso 1. Peter Osborne, The Postconceptual Condition: Critical Essays (London: Verso, 2018), 113–114.
至此，一系列更加迫切的问题呼之欲出：
舍的《龙须沟》（1950）和相声的自我改造
北京艺术双年展为谁而办，该如何办，一座
与历史影像交错之际 2，曾经一位房屋中介
城市的双年展要如何与一座城市相关？答案
小哥对我讲的话被激活 ： “北边的空气都比
会在“可见的浪漫”的乡愁叙事中吗？会在
南边的好。”我虽不信，但忽然被这部影像
“幻方”或“大地热流”的保险提问中吗？
桥接了不属于我的历史与属于我的当下——
不知为何，我此刻想起了“英姿”展览中艺
这样的迷思岂能是无根漂萍？何处的历史不
术家石青关于 50 年代北京南部城区社会主
在晦暗中沉积？
义现代化改造的录像作品《南城之声》。老
（撰文）杨云鬯
2. 相声的自我改造始于 1950 年，由“北京相声 改进小组”主导，其中老 舍亦参与了指导并修改当 时的相声段子。该运动主 要目的是对“旧相声”中 存在的污言秽语、封建思 想进行改造或清除，使 “新相声”符合社会主义 新时期的文化建设要求。 同一年代的龙须沟旧城 改造和相声自我改造表 明，社会主义改造下“卫 生”的概念不仅存在居住 或医疗环境层面，更存 在思想和日常语言层面。
“英姿”展览现场 2022 年，北京艺术双年展友谊艺术社区（原北京友谊商店）分展场 前景 ： 向京《右侧》，2015–16 年 后景从左至右 ： 高磊《“无题”（机械计算机）》，2017 年 石青《南城之声》，2022 年 高磊《“无题”（显微镜）》，2017 年 高磊《“无题”（经纬仪）》，2017 年 仇晓飞《透视的资料——一页旧杂志》，2006 年 摄影 ：阎洲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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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怡 低声细语 北京 ·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12 月 23 日至 4 月 9 日
《暗色之物—1》 2019 年，混凝土、碎石、瓷砖、金属，110 × 40 × 26 厘米 摄影 ：孙诗 图片鸣谢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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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与她在北京双年展呈现的多件委任作品不同，
是在假睫毛上保留了一丝翠绿，但除此之外，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低声细语”
此次展览中植物雕塑的运作规则是所谓“工
是典型的“张如怡展览”——较弱的合作性
业风”从未吸纳的——这个间接受到现当代
以及较强的场域特定性让前者跳脱出了名为
艺术及建筑史影响而产生、又在近年完全退
“幻方”的展览主题框架，因而相对难以辨认
热的室内设计风格直至消亡都没能理解，工
出作者。
业风之中的植物也应遵循灰白原则，而不是
戏剧性的灯光布置出现在“低声细语”
彩色印片法 technicolor
保有其盎然绿色，沦为其他元素的亮眼点缀。
展厅空间外的第一件作品《沙漠并不悲伤，
与之相对，近乎单色的处理方式缺乏任何可
也并非无人居住》（2022）之上，在感受层
被利用的优势，但这也就是瑞秋 · 怀特里德
面相对弥补了北京双年展在灯光效果上的遗
有关记忆及历史的作品中最显著的特点，即
憾。 犬 牙 交 错 的 灯 把 一 个 类 温 室 环 境 应 有
没有可供人喘息和孤立检视的色彩。在这里，
的（一视同仁但又漠不关心的）温暖打得粉
让人感到遗憾的是，诸如“现代化石”之类
碎，温室中的零乱小世界以丰富的细节元素
的系列作品主题让人难免要想起常常在一些
把观众包裹起来，也预告了观众将要在主厅
国内美术馆举办大型展览的丹尼尔 · 阿尔轩，
中面对的脆弱感。但这描述其实并不准确 ：
后者以庸俗化的方式在近年迅速攫取了未
这件大型装置四周的一地展签让人明白，其
来—现代—考古—化石—人类纪等主题，俨
中的“细节”实为一件件可被孤立呈现的作
然成为了未来—过去叙事的权威。
品，从《摆设》 （2022）、 《 摇曳的姿态》 （2022）
像张如怡的绝大部分展览一样，“低声
到游弋着活体鱼的水族箱作品《浸泡景观—
细 语”带 有 场 域 特 定 属 性， 而 除 了 那 广 受
2》（2022），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并不过分稳
评 论 的、 代 表 了 强 烈 个 人 风 格 的 瓷 砖 元 素
固和死板。
外，同样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有张如怡对门板
“低 声 细 语”中 的 大 尺 寸 平 面 作 品 都 拥
和立柱等建筑结构的持续青睐与干预。艺术
有 丰 富 的 色 彩 和 层 次，《 装 饰 物（ 氧 化 ）》
家曾在北京、上海、洛杉矶等地的多次展览
（2022）、《对遥远的折叠—1》（2022）等均
中改变了门的意义（包括在 2016 年于空白
在平面材料的“底”与“面”之间塑造了让
空间个展“间歇”中飘浮着的、提示了夸张
人 驻 足 的 张 力。 在 作 品 标 签 里 被 着 重 介 绍
空间比例的门）；在“低声细语”中，被当
的“美国 Tru Vue 博物馆级亚克力”下的层
作《提取切片》（2022）底座的半扇门板再
叠充盈感，的确远胜于北京双年展里被实体
一次拓展了这寻常物件的雕塑性潜能。或许
化于昏暗空间中的、物与物之间的层叠空虚。
更为罕见的是，张如怡也在面对展览空间中
这些平面作品阐明了网格和矩阵在张如怡创
的立柱结构时展露出浓厚的干预兴趣，让立
作 中 的 主 要 意 义 是 图 像 式 的（而 非 结 构 式
柱在展览中扮演积极的角色——譬如成为大
的），也让人想起彩色印片法及这种陈旧技
型装置《水渍》不可见但重要的基础（就像
术蕴含的柔和且迷离的时代性。除却被捋顺、
是瑙曼在《建造一个好的角柱 [ 寓言和隐喻 ]》
柔化的色彩和材料，画中的仙人掌图像也舒
中尝试确立的一样）。这立柱先于水雾存在，
缓了被统治性灰白两色晃得模糊的双眼。
建立了墙面，继而彰显了微弱生机，和近处
以雕塑形态出现的仙人掌同样柔和顺
缓慢运作的空调外机作品《外机》 （2021–22）
滑。张如怡多年来创作的仙人掌雕塑可被视
及远处《沙漠并不悲伤，也并非无人居住》
作是长期驯化植物、让植物得以适应人的感
鱼缸中几近静止的清道夫共同为安静的“低
官经验的努力结晶 ：在艺术家手中，它们脱
声细语”协奏。最后，应当指出，就像是张
离了无关痛痒的危险象征，被提纯为貌似毛
如怡过去的多次展览一样，“低声细语”展
糙实则圆滑的“常青”物。张如怡在一件仙
露了极低限度的个人生活经验，而这可能是
人掌雕塑作品上添加了睫毛（《现代化石 [ 伪
张如怡与其他同世代、使用近似材料及主题
装的睫毛 ]—1》，2022）——这是非常恰当
的艺术家在近年来最显著的差异。
的类比 ： “针刺柔顺如睫毛。”尽管张如怡还
二〇二三年
瑞秋 · 怀特里德 Rachel Whiteread
丹尼尔 · 阿尔轩 Daniel Arsham
（撰文）钟山雨
春
157
多物种之云 北京 · 美凯龙艺术中心 12 月 27 日 至 4 月 16 日
尤利 · 奥罗 Uriel Orlow 向非洲蒿学习 Learning from Artemisia
“多物种之云”在 2022 年 12 月 27 日开幕。
发生在人体之内的关于记忆的“絮语”。然
那时的北京，大部分人刚从病毒中恢复。没
而， 并 不 是 所 有 作 品 都 寻 找 了 到 边 界 消 融
有了展览因封控措施而关停的危机，人群久
的 枢 纽。 展 厅 南 侧 三 个 氤 氲 着 水 气 的 透 明
违地聚集起来。我和碰到的熟人仓促交换了
展 柜 里， 菌 丝 覆 盖 着 肢 体 轮 廓， 伴 随 一 个
各自感染病毒时的症状和感受。不知是否对
「AI」 生 成、 不 断 变 化 的 身 体 影 像（《 流 动
人类的讨论已经到达某个峰值，展览试图把
的身体》，龙盼，2022）；而水墨绘制的《北山》
自然万物提升到与人平等的位置。正像当时
（张文智，2022）里，岩石上遍布菌类、青苔、
携毒的我们，与自然早已纠缠不清。
水 草， 其 中 也 不 乏 长 着 鱼 尾 的 麋 鹿、 从 蚌
一楼展厅的东北角刷上了明亮的绿色和
壳 探 出 身 体 的 鸟 人、 火 车 和 灵 骨 塔 …… 这
黄色，若干矮桌布置成一个品尝青蒿的工作
些 由 真 菌、 中 医 和 神 话 所 建 构 的 作 品， 强
坊。这件尤利 · 奥罗的社会参与式作品《向
调 多 物 种 的 个 别 属 性， 反 而 消 弱 了 其 中 彼
非洲蒿学习》也曾出现在 2020 年的台北双
此混杂的想象空间。
年展中。我不禁想起近两届的台北双年展都
二楼展厅遍布着关于人和自然共处的
关注着生态议题——无论是探讨生态意识和
各 种 方 式， 展 览 似 乎 最 终 也 成 为 美 学、 伦
美术馆公共责任的“后自然”，还是以行星
理 学、 生 态 学 共 存 的 案 例。 在 透 着 荧 光 的
概念区分不同意识形态的人群“你我不住在
半 透 明 三 角 形 体 帐 篷 前， 帕 特 里 夏 · 多 明
一个星球上”。
戈 斯 的 影 片《 植 物 矩 阵 》（2021–22） 以 复
“多物种之云”也有双年展般的野心。展
古未来主义风格演绎人类与植物联盟的过
览手册说，这个展览是“谁拥有自然”系列
程。 韩 国 江 原 地 区 自 发 组 织 的 艺 术 小 组 大
的第一章。有意思的是，在这个时刻，“谁
米 发 酵 姐 妹 俱 乐 部， 把 口 述 历 史、 民 间 传
拥有自然”这类针对所有权的自省，读来倒
说、 诗 歌 和 农 耕 智 慧 编 排 成 七 幕 剧， 借 此
像一则大疫之后的警语 ：谨记教训，切莫自
称 颂 自 然， 找 寻 另 一 种 可 持 续 的 生 态 世 界
负。策展人希望通过这 17 位（组）艺术家
观 ；而艺术小组郑马乐与非洲商人“公牛”
的 28 件（组）作品来展示与自然意识相通
合 作， 记 录 了 粉 鲍 从 洄 游 捕 捞、 跨 洋 贸 易
的可能性，同时采用无固定形状的“云”作
和全球加工的生命过程（《贝壳里的一季》，
为物种边界消失的隐喻。隐喻不只是意义上
2013–16）。 展 览 中 的 作 品 略 带 总 结 地 展 示
的， 也 是 形 象 上 的 ：大 型 资 源 开 采 中 的 爆
了消解二元对立的想象在不同层面拥有的
卡罗琳娜 · 凯塞多 & 大卫 · 德 · 罗萨斯 Carolina Caycedo & David de Rozas
炸云和荒漠里盛开的艳丽花朵被并置在卡
可 能 性， 而 这 个 展 览 像 是 透 过 作 品 消 融 边
罗琳娜 · 凯塞多 & 大卫 · 德 · 罗萨斯的作品
界的意图，先结清观念上的债 ：也许“多物
中 ；在罗梅蒂 · 科斯塔莱斯的作品《美洲种》
种 之 云”的 意 义， 是 将 人 类 直 觉 本 能 的 艺
罗梅蒂 · 科斯塔莱斯 Rometti Costales
（2013）里，艺术家将枯萎的龙舌兰树丛当
术 想 象 和 派 生 自 不 同 学 科 的 感 性 内 容， 结
成萨满、战士和守护者来拍摄肖像。展览以
构性地置于一个可供推理的关系中。
美洲种 Americanas
图像学式的目光作为起点，考据了艺术家在
不过对我来说，也许杨沛铿的《晚菇群》
形体相似性中混淆人工物和自然物的倾向。
（2022）在展厅的现状才是新型物种关系的
展览继而发展成不同生命形式间模糊
讨论处境更为真实的写照 ：电流转换器和夜
的感性连结、串联不同尺度的宇宙论景观。
灯组成的“蘑菇”必须寻找并落地在有电源
费 亦 宁 的《 月 之 滨 I》（2021） 以 被 植 入 人
的地方，通常都是在不起眼的拐角处。
体 的 液 态 拟 神 经 节 点 为 视 角， 描 述 了 一 段
158
（撰文）姚博安
艺术世界 ArtReview
帕特里夏 · 多明戈斯 Patricia Domínguez 植物矩阵 Matrix Vegeta
杨沛铿 Trevor Yeung
﹝上图﹞ Patricia Domínguez, Matrix Vegetal 帕特里夏 · 多明戈斯《植物矩阵》 2021–22 年，影像装置，21 分 12 秒 「Screen City Biennial」委任创作，「Cecilia Brunson Projects」支持
﹝下图﹞
“多物种之云”展览现场
Rometti Costales, Americanas
摄影 ：孙诗
罗梅蒂 · 科斯塔莱斯《美洲种》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美凯龙艺术中心
2013 年，黑白摄影印刷，铝板及胶合板裱装（6 幅），20 × 30 厘米
二〇二三年
春
159
丁悚 慕琴生涯 上海 · 刘海粟美术馆 1 月 1 日至 3 月 10 日
﹝下图﹞ 《礼拜六》杂志封面，约 1915 年 ﹝上图﹞
160
“慕琴生涯——丁悚诞辰 130 周年文献艺术展”之“创作诸元”单元展览现场
“慕琴生涯——丁悚诞辰 130 周年文献艺术展”展览现场
摄影 ：赖非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刘海粟美术馆
图片鸣谢刘海粟美术馆及上海图书馆
艺术世界 ArtReview
由顾铮策划的“慕琴生涯——丁悚诞辰 130
和研究者已经清醒意识到作为一种全球化机
周年文献艺术展”于 2023 年元旦在刘海粟
制的当代艺术让今天的实践在很大程度上脱
美术馆开幕。展览通过五大板块，767 件展
离了本土的现实和历史经验。与此同时，我
品，全面回顾了横跨美术、摄影、戏曲、电影、
们还面临着的问题是，如果我们要回归本土，
文学等各个领域的艺术家、文化活动家丁悚
那本土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很多今天的艺
的创作与生活，同时也描绘出一幅异常生动
术家试图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思想或艺术表
的 20 世纪上半叶的上海文艺圈图景。
现手法融入自己的创作之中，也有的艺术家
自开幕以来，“慕琴生涯”已经获得了
则更直接地转向对于当下中国社会现实的关
艺术界、视觉研究领域，以及上海文化和历
注和参与。这些作为个案的艺术实践当然是
史研究者的广泛关注，许多专家和学者也从
一种有益的尝试，也多有杰出的成果。但若
不同角度对展览做出了精彩评述。而笔者想
从更大的视野来看，如果这个基于残缺的历
借此短文仅就观展过程中脑海里一直萦绕着
史所形成的本土本身并不完整的话，那回归
的两个问题再稍作展开讨论。其一，为什么
是否真的可能？是否真的有效？
这段如此精彩纷呈也并不久远的历史，对于
我们在丁悚的漫画中可以看到艺术家强
今天的我们却是陌生的？丁悚不是一个将自
烈的社会和政治意识，同时又融合了中国传
己关在画室里闷头创作、性格孤僻的艺术家，
统绘画和西洋画的手法。而且，这些作品的
他是当时上海文艺圈的一个核心、媒体乐于
内容与当代艺术所关注的话题还有很多不谋
追踪的对象，是历史书写不应该遗漏的人物。
而合，比如女性问题、阶级问题、国族问题、
但是不止一位上海电影、文学或历史研究者
权力与压迫、艺术与社会的关系等等。毫无
在评述中都提及，很久以来，我们知道丁悚
疑问这些作品正是本土艺术历史中的一个部
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丁聪的父亲。直到 2022
分，这些作品里的现实也是本土的历史和现
年 初《 四 十 年 艺 坛 回 忆 录（1902–1945）》
实的一部分。那么今天关注同样话题的艺术
的出版，以及本次展览的开幕，才有机会看
实践者该如何去面对和运用这些前人已经做
到丁悚和上海这段艺术黄金年代的详尽面貌。
出的探索呢？顾铮多年前谈到过改革开放后
我想这种陌生其实透露着历史书写中
中国摄影中出现的现代主义语言的“补课”
的 缺 失 和 断 裂。 我 们 在 历 史 课 上 会 读 到 丁
现象。他说，“他们 ‘ 补课 ’，既为自身的进
聪 也 曾 参 与 的 由 叶 浅 予、 张 乐 平 等 人 创 办
一步发展，也为中国当代摄影的历史完整性
的“救亡漫画宣传队”，而对丁聪的父辈艺
而回头重新钻研、试验……”
术家们在此之前所创立的中国第一个漫画
从这个角度来说，本次展览也算是一种
组织“漫画会”却知之极少。这不是单纯的
补课。这不是简单的补现代主义或形式技法
教 育 或 出 版 领 域 中 的 问 题， 而 是 关 系 到 历
的课，而是一种对于“历史完整性”的补课。
史 的 书 写 机 制， 在 各 种 社 会 和 政 治 风 潮 中
当代艺术所要回归的本土，它既是艺术家关
历 史 是 会 被 筛 选、 批 判、 抛 弃、 掩 盖， 甚
注的对象也是他们自我身份的土壤，直接关
至 销 毁 的。 因 此， 这 个 展 览 在 呈 现 的 同 时
系着文化主体性的确立。而一片贫瘠的有缺
其实也提示了一种遮蔽，是对“正典化”的
陷的土壤显然是很难孕育出一个充实而饱满
上海文化艺术史之外的被遮蔽的历史的打
的主体的。在过去十多年间，刘海粟美术馆
捞，填补一段记忆的空缺。
可以说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打捞和补课的工
那么由此所衍生出的第二个问题便是 ：
作，比如顾铮之前策划的张才、金石声、刘
这种打捞式的研究和展览，以及我们得以重
抗等一系列个案研究型的展览，还有他们在
新看到的这份厚重的艺术遗产对于今天的当
2012 年组织的“上海美专建校 100 周年纪
代艺术实践又具有怎样的意义？这不由地让
念展”，以及相应的研讨活动和十卷本的《上
我想到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讨论中常常涉及
海美专档案史料丛编》。
的国际化和本地化的话题。今天很多创作者
二〇二三年
（撰文）施瀚涛
春
161
Boris Mikhailov Ukrainian Diary 鲍里斯 · 米哈伊洛夫 乌克兰日记 巴黎 · 欧洲摄影之家 9 月 7 日至 1 月 15 日 欧洲摄影之家 Maison Européenne de la Photographie
昨日三明治 Yesterday’s Sandwich
四格系列 Series of Four
鲍里斯 · 米哈伊洛夫的此次回顾展由一系列偶
幅作品中，四张照片是以一个不起眼的城市
然因素促成。展厅墙上取自这位自学成才的
建筑——即一组草滩上的楼梯——为主题拍
乌克兰摄影师的一句引言强调了偶然的可能
摄的。楼梯的非连续性结构从视觉和心理层
性 ：米哈伊洛夫回忆道，年轻时，他“无意
面都给人带来挫败感。而在整个《四格系列》
间触犯了专业摄影的忌讳 ： （他）无意中将一
中，图像的强行邻接关系也给作品注入了类
堆彩色正片扔到床上，其中有两张黏连在一
似的张力，视觉角度的变化则打破了每张照
起。”这便是其“昨日三明治”系列（1966–68）
片构图中包含的现实完整性。
的由来。在该系列中，米哈伊洛夫重现了当
然而，越是继续观看展览，我越不相信
年的偶然，他将照片叠加在一起，形成挑衅
米哈伊洛夫对这些“幸运偶然”的叙事。在
般的超现实主义组合 ：裸体男女的图像叠加
米哈伊洛夫拍摄的八百多张照片和其五十
在体育场场景之上 ；一群人站在一块刺向天
多 年 的 摄 影 实 践 中， 我 们 目 睹 了 他 在 各 种
空的巨大碎面包片上 ；一条扭动的蛇盘在城
摄影类别——纪实派、乡土派、荒诞讽刺派、
市雪景上。米哈伊洛夫的这些作品创作于鲜
虚构历史派——之间的摇摆，这正如他在苏
能接触到真实新闻报道的苏联时期，看似随
联充满政治色彩的景象和其解体后果中的
意的叠加组合实际上别有深意。他通过运用
张 望。 展 览 中， 其 作 品 的 风 格 差 异 被 逐 渐
有限材料，小心地使得受审查的主题——政治，
放大，却又给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宗教，裸体——被积极地表达了出来。
这些作品也使人感觉到一位图像制作者的
他 的《 四 格 系 列 》（20 世 纪 80 年 代 ）
细心产出，或者说，摄影师对“清白”素材
呈现了生活与偶然的再度碰撞。“我做些照
的 玩 弄。 种 种 偶 然 难 道 真 是 以 米 哈 伊 洛 夫
片印样，但没有小尺寸相纸，所以我将四张
口中的方式发生的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照片放在了同一张相版上。”米哈伊洛夫解
米 哈 伊 洛 夫 的 展 览 中 充 满 了 挑 衅， 让 人 时
释。这些照片拍摄于哈尔科夫郊区，聚焦于
而觉得精妙灵巧，时而觉得冷酷粗粝——但
易被遗忘的场景。艺术家对意想不到的事物
却从没给人偶然之感。
的捕捉似乎是在反抗相机的记忆功能。有一
（撰文）泰 · 米苏吉 （翻译）boho
Yesterday’s Sandwich series 《昨天的三明治》系列 1966–68 年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VG Bild-Kunst」，波恩 ； 「Suzanne Tarasiève」画廊，巴黎
162
艺术世界 ArtReview
泰 · 米苏吉 Tai Mitsuji
Mohammed Sami The Point 0 穆罕默德 · 萨米 零点 伦敦 · 卡姆登艺术中心 1 月 27 日至 3 月 19 日 卡姆登艺术中心 Camden Art Centre 哭墙 III Weeping Walls III
阿拉伯复兴社会党 Ba’ath
在穆罕默德 · 萨米的绘画《哭墙 III》 （2022）
妹》（2021）将其标题中的主角描绘为十个
中，一枚钉子扎在一片花纹墙纸上，在暗淡、
叠 在 一 起、 摇 摇 欲 坠 的 床 垫， 阴 郁 的 画 面
青黄相间的图样上投下时钟指针一样的阴影。
唤起诗人托马斯 · 萨克维尔的体察 ： “睡眠
墙纸的边缘随时间暗沉了，围出中间一块透着
[ 乃 ] 死亡的近亲”。 无独有偶，《胆量的研
苍白的长方形，仿佛挂在钉子上的画刚刚被撤
究》（2022）好似在描绘一排沙袋，或者在
下。而残留、盘桓着的是萨米对颜料精湛的处
军 需 处 瘫 成 一 堆 的 士 兵 衬 衫， 又 好 像 是 散
理——朦胧的过渡、结块和刮刀的痕迹。画面
落 一 地 的 肠 子（它 们 的 颜 色 仿 佛 坏 死 的 组
干湿混合的复杂质感让人想起结疤的伤口。
织）。1 恐怖笼罩着看似最无害的场景。在《电
如果说这幅作品是关于再现的重负和
气问题》（2022）中，摇摇欲坠的电线杆上
“纯粹”绘画之梦的轻薄，那么它同样晦涩
松弛的电缆投在地面的影子像只巨大的蜘
地指涉了萨米的个人经历。萨米 1984 年生
蛛。 我 们 开 始 想 到 夹 在 受 刑 的 身 体 上 的 电
于巴格达，在萨达姆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政
极， 以 及 萨 达 姆 在 被 捕 前 如 传 说 中 的 怪 物
权下被征召绘制政治宣传壁画和独裁者的肖
一样藏匿过的著名“蜘蛛洞”。
像——后者被强制挂在每个伊拉克人的家中。 2003 年， 美国军事入侵伊拉克， 萨米在逃
（2022）也最模棱两可。观众面对一片朦胧
离时先到达了一个瑞典难民营，后来辗转定
昏暗、绿莹莹的夜景。在大朵的云层或烟雾
居伦敦，并且开始在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
的笼罩下，许多白色的幽光照亮了夜空。这
的艺术硕士项目学习。尽管萨米的展览不是
些光点比星星大得多，像是极光笼罩在一片
这段历史的直接记录，它却是一份证词，见
黑暗的北欧丛林上，又或是夜视眼镜下，一
证了艺术家的亲身经历，也见证着这份经历
场用以震慑恐吓的轰炸正降临某座已毫无光
如何在记忆的剧场中不断被回溯与重构。
亮的毁弃之城。不管是哪种解读，这画面都
作 品 中 人 物 的 缺 席 十 分 醒 目。 取 而 代 十个兄弟姐妹 Ten Siblings
展 览 中 最 大 幅 的 作 品《 一 千 零 一 夜 》
之 的 是 空 荡 的 服 饰、 宁 静 诡 异 的 房 间， 以
托马斯 · 萨克维尔 Thomas Sackville 胆量的研究 Study of Guts
1. 译者注 ：原标题中 guts 即指胆量又指肠子，画作 中军服和内脏的双向指涉 亦形成了这一视觉双关。 电气问题 Electric Issues 一千零一夜 On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
图示着一场不断回放的过往，一段没有尽头 的故事。
及仿佛身体余热尚存的家具。《十个兄弟姐
（撰写）汤姆 · 莫顿 （翻译）姜郁雯
汤姆 · 莫顿 Tom Morton
Ten Siblings 《十个兄弟姐妹》 2021 年，亚麻布上丙烯，165 × 240 厘米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Modern Art」画廊，伦敦 ； 「Luhring Augustine」画廊，纽约
二〇二三年
春
163
books 书籍 Gregory Sholette The Art of Activism and the Activism of Art 格雷戈里 · 肖莱特 《行动主义的艺术和艺术的行动主义》 伦德 · 休姆夫雷出版，英文，精装 来自美国的艺术活动家和作家格雷戈里 · 肖
肖 莱 特 试 图 解 释， 为 什 么 现 在 的 艺 术
莱特在他的新书开篇中指出 ： “艺术家们普遍
家们将关涉政治和社会问题的艺术当作社
希望将他们的实践转化为一种高度集中的抗
会运动来“创作”，但同时又抗议和谴责展
议形式，这是如今当代艺术中最突出、在许
出这些作品的机构。他谈到了近年来受“黑
作为行动主义的艺术 art-as-activism
多方面也最令人困惑的组成部分。”作为行动
命 攸 关”和 去 殖 民 化 启 发 的 新 兴 抗 议 团 体
主义的艺术的出现可追溯至 60 年代末的政治
与 20 世纪 60 至 70 年代的艺术运动家的不
政治激进主义 political radicalism
激进主义，当时整个西半球的艺术家开始挑
同之处 ： “（ 这 些 涌 现 的 抗 议 ） 处 在 新 一 轮
战正统政治和艺术实践的主流模式。肖莱特
机 构 批 判 的 前 沿”， 肖 莱 特 指 出，“其 对 改
将目前艺术行动主义的爆发视作 20 世纪先锋
革高雅文化的兴趣远抵不上对呼吁废除高
派未竟愿景的最终实现，即使有些讽刺——
雅文化的兴趣。”
伦德 · 休姆夫雷 Lund Humphries
“正是先锋艺术与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结合， 使得艺术与生活融为一体。”
“高雅文化”被要求废除，而其机构得以 保留，并且后者实际上由作为社会活动家的
对于这本在其他方面致力于推进“艺术
进步艺术家接管——这种模糊性是肖莱特没
即 行 动 主 义 即 艺 术”的 书 来 说， 其 结 论 十
有解决的问题，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将其视作
行动主义的艺术和 艺术的行动主义 The Art of Activism and the Activism of Art
分有趣 ： 《行动主义的艺术和艺术的行动主
问题。更为保守的英国批评家和评论家亚历
义》总在对关键运动和时刻的有力历史总结
山大 · 亚当斯肯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亚当
中上演，从情境主义者通过 70 年代从概念
斯对他所定义的“艺术行动主义”，即“旨
情境主义者 situationists
主义转向女权主义、黑人激进主义和左翼项
在实现政治／社会变革的纯艺术”和“被描
目，到 1968 年法国“五月风暴”产生的影
述为纯艺术的政治行动”的当代联系，持深
物质小组 Group Material
响，再到纽约的物质小组等集体干预主义和
刻的批评态度。《艺术行动主义 ：后现代主
90 年代艺术团体施行的“文化干扰”和“战
义时代的博物馆之战》是一篇尖锐的著述，
文化干扰 culture jamming
术 媒 介”方 法。 肖 莱 特 指 出，80 年 代 及 其
文章对过去几十年被亚当斯判定为政治功利
后的艺术行动主义的形式，“并非专注于寻
性的艺术转向作了明确否定。与肖莱特不同，
战术媒介 tactical media
求广泛的政治变革或建立一个进步的另类反
他认为这是将行动主义艺术纳入国家主导的
叛文化，而更针对高度具体的社会问题。”
文化接管，并为全球“精英管理”的前景服
艺术即行动主即艺术 art-as-activism-as-art
时至今日，我们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早期
务——亚当斯认为，这些利益实际上主要是
行动主义和艺术之间存在的中间地带。早期，
由许多艺术家和艺术界职能人员共享的。亚
艺术家们将他们的技能和精力用于政治运动
当斯讽刺地指出 ： “一个艺术行动主义者不
或直接社会行动，或抗议画廊和博物馆的特
会想到，她所反对的机构中充满了和她一样
权和排他性，而现在审美与政治世界之间的
的人。但这并不稀奇 ：如此庞大的父权制和
区别已经变得松散。肖莱特认为，这是因为
资本主义缔结的深厚势力似乎无法抵御被压
“社 会 本 身 的 全 面 审 美 化”， 他 指 的 是 资 本
迫者的游击运动，并且经常让步……还有丰
主义侵入并“审美化”社会现实的每一部分，
厚的资金支持。”
情境主义者先前警告过的“景观社会”已然 最终实现。
164
Alexander Adams Artivism: The Battle for Museums in the Era of Postmodernism 亚历山大 · 亚当斯 《艺术行动主义 ：后现代主义时代的博物馆之战》 「Societas」出版，英文，平装
亚当斯当然不反对艺术中的政治内容， 也 不 反 对“艺 术 行 动 主 义”； “艺 术 行 动 主
艺术世界 ArtReview
黑命攸关 Black Lives Matter
高雅文化 high culture
艺术行动主义 artivism
政治功利性 political-utilitarian
精英管理 managerial elite
克劳德 · 卡洪 Claude Cahun
义”回溯了艺术家与政治事业结盟的悠久历
社会中存在的多元观点与意见，当艺术文化
史——从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画家、超现实主
变得越来越正统时，这就成为了亟待解决的
义者与共产主义的结盟，到 70 年代墨西哥
问题，即使这是一种所谓民主的、“进步的”
裔美国人、女权和黑人艺术运动——同时他
正统。亚当斯确实在调侃颠覆同样的工具主
尊重诸如克劳德 · 卡洪这样的艺术家的勇气，
义： “从来没有一件公共赞助的艺术作品鼓
她与苏珊娜 · 马尔赫贝经历了纳粹的占领，
励观众减少对环境的焦虑……或赞美传统婚
苏珊娜 · 马尔赫贝 Suzanne Malherbe
她们所实践的艺术行动主义则成为了反纳粹
姻。”并为多数派的“传统”价值观打下基础，
的颠覆行动。但在亚当斯主张的艺术保守主
这听起来像是他斥责的“左派”身份政治的
艺术保守主义 artistic conservatism
义中，问题不在于那些目标主要是改变社会
右翼版本。但两位作家共有的问题就出在这
风向或进行文化疗愈的活动，而在于文化政
里 ：肖莱特为“占领”运动的抗议者和他们
策制定者和管理者的优先事项的改变——他
的口号“我们是 99%”而欢呼，但同时对民
们开始允许这些活动占用属于艺术的空间与
粹主义的崛起感到恐慌。显然，艺术行动主
资源。
义，或者说作为行动主义的艺术，在如今面
你 不 必 同 意 亚 当 斯 对（ 艺 术 的 或 社 会
临一个重要问题 ：它如何与可能不认同其价
的）“传统价值”的辩护，就能意识到某种
值观的主流观众发生关系 ；如何与认同其价
进步政治倾向在逐渐主导当代艺术项目 ；人
值观的新统治阶层的赞助人发生关系 ；以及
们也不必同意（国家资助的或其他的）艺术
最后，在历史上越来越不自由与两极化的时
应该反映大多数人的品位。但亚当斯更广泛
刻下，艺术自由的命运。
的观点是，由公共资助的文化至少应该反映
（撰文）J.J. 查尔斯沃斯 （翻译）杨曜
“占领”运动 Occupy Movement
J.J. 查尔斯沃斯 J.J. Charlesworth
Mahasweta Devi Our Santiniketan 马哈斯维塔 · 德维 《我们的桑提尼克坦》 拉达 · 查克拉瓦蒂英译，海鸥图书出版，精装 拉达 · 查克拉瓦蒂 Radha Chakravarty
马哈斯维塔这本写于 2000 年、也即她 75 岁
丧，我没有时间去写。”而即使在她生命的
生日之际的书，讲述了她在著名的维斯瓦 · 巴
暮 年， 她 也 依 然 笔 耕 不 辍， 但 她 不 以 为 这
海鸥图书 Seagull Books
拉蒂学校的童年经历。在这间由泰戈尔在桑
些是“文学”——尽管其他人并不认可这样
提尼克坦创办的学校里，马哈斯维塔于 1936
的自谦。
维斯瓦 · 巴拉蒂 Visva-Bharati
年至 1938 年的学习是在印度最著名的诗人、
这本书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衰老过程的沉
剧作家、作曲家、哲学家和环境学家的监督
思，也是对泰戈尔的教育体系所倚赖的田园
下进行的。这本书记录了一场神奇的霍格沃
诗般的经历和个中哲学的阐释。维斯瓦 · 巴
茨式旅程，由于马哈斯维塔年事已高，对事
拉蒂学校的课程安排是紧凑的，但主要是在
实和真相的不确定性更为著作增加了一丝幻
户外进行——伴随着“旁听”的动物们，学
想色彩。“我是否准确地叙述了所有的细节？
生们被要求学习他们周围的植物名称和它们
谁知道呢？”她问道。
的用途。根据马哈斯维塔的记忆，在学校里，
在 某 种 意 义 上， 书 中 所 述 都 是 她 的 真
种姓和背景毫无意义，劳动不分等级，体育、
相， 即 使 她 不 断 地 怀 疑 它 们。 一 个 贯 穿 始
音乐和戏剧都是核心课程的组成部分。马哈
终 的 暗 示 是， 任 何 历 史 都 将 以 这 种 方 式 构
斯维塔根据校歌的歌词断言，学校所提供的
建——在 最 严 格 的 意 义 上， 它 不 完 全 是 主
的一切都让她为最终成就了自己的文学和活
观 的， 而 是 叙 述 者 在 写 作 时 发 掘 自 己 所 处
动家生涯做好了准备。然而，总体印象仍然
的 精 神 和 肉 身 状 况 的 产 物。 马 哈 斯 维 塔 指
由 一 部 分 事 实 和 一 部 分 童 话 构 成 ；你 必 须
出，是一个朋友驱使她这么做的。她感叹道：
身临其境——正如作者不断调皮地暗示的那
“唉，写这本书的时机已经到了，我年纪已
样——才能分清哪个是哪个。
经 太 大， 而 社 会 运 动 带 来 的 挑 战 又 令 人 沮
二〇二三年
（撰文）马克 · 莱珀特 （翻译）安睿诚
春
165
Hettie Judah How Not to Exclude Artist Mothers (and other parents) 海蒂 · 朱达 《如何不将艺术家母亲（或其他照护者）排斥在外》 伦德 · 休姆夫雷出版，英文，精装 伦德 · 休姆夫雷 Lund Humphries
下午 6 点开始的活动，空白的育儿假或福利，
为什么我们应该包容母亲和其他照护角
不得不去的双年展，博览会和论坛，长达数
色？朱达力图证明，支持多元化和包容性会
月的国外驻留……可以说，艺术行业工作从
让艺术界从更丰富的想法和见解中汲取灵感。
结构而言就不适合父母——正如海蒂 · 朱达所
考虑到公共机构可以免费参观，它们的使命
说——尤其对母亲充满敌意。
也在于创造公共价值，这种理由可能会说服
《如何不将艺术家母亲（或其他照护者） 排斥在外》是对艺术界将母亲和照护者边缘
朱达承认这种商业现实的存在。当她向
所以无人问津，可能只是因为无人思考。朱
离开几年后又重回艺术界的女性提出建议
达在书中写道，“藏家预览时段恰逢照看孩
时，她承认自己对于成功“没有正确答案”。
子的 ‘ 繁忙时段 ’ 当然只是一种巧合”、“这
“我所能提供的最佳建议其实很笼统 ：在工
是绅士收藏家到画廊喝一杯葡萄酒以及寻求
作室而不是在家工作，这样你周围会有其他
文化熏陶的时代后遗症……现在，‘ 谁在这
艺术家 ；形成一个互助小组，促进彼此的工
个世界上更重要 ’ 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作 ；可以合作和组织演出 ；可以申请驻留 ；
这 些 偏 见 当 然 是 厌 女 的。 尽 管 朱 达 表
努力建立关系网。”这些基于资本主义目标
示 这 本 书 适 用 于 所 有 父 母， 但 从 另 一 个 角
导向的职业精神的建议更适用于西方艺术世
度 来 说， 她 对 母 亲 的 关 注 也 展 现 了 家 庭 负
界——西方拥有完善的工作室社区和驻地等
担中的性别差异以及对女性艺术家的系统
基础设施，持续推动艺术实践并使其合法化。
性 偏 见， 尤 其 是 那 些 抽 出 时 间 照 顾 孩 子 的
但这些并非在所有地区都被视为必需品。 于我而言，母亲与艺术家的双重身份可
这本书的目标读者是那些能够影响艺术
能不利于艺术职业生涯的规划。在这段时间
行业的机构和管理层结构的人。相应地，书
里，对女性最有帮助的可能不仅是获得更多
中章节分别以“工作室” “驻地” “商业画廊”
成功的机会，而且是被看到、被理解和被给
等为标题，深入探讨每个领域存在的非友好
予时间。
操作，并提出相应的补救措施 ：例如，驻地
这也许是另一本书的主题了。朱达的重
可分多个时期进行，双年展附带托儿服务。
点是改变艺术基础设施的当下惯习，以便将
将活动更多地安排在白天。这本书还颇具前
“对家庭的投入”视为创造性生活不可或缺
瞻性地介绍了其他工作模式的案例，包括允
的一部分。实现亲子友好在所有行业都是一
许女性艺术家与孩子一起工作的工作室和
项挑战，但在自由职业者和崇尚青年的艺术
驻地。伦敦南部的「Mother House Studios」、
世界中，这一挑战更加突出 ：为人父母在这
科 芮 斯 画 廊（其 中 65% 的 代 理 是 女 性 艺 术
个世界中会被视为非常不酷的行为、不能公
家）以及世界各地的诸多艺术家家长网络已
开的秘密——而这本书打破了沉寂。
经开始这样做了。
166
这一观念大概更难推广。
化这一惯例问题的清算。这样的传统积弊之
女性艺术家。
科芮斯画廊 Pilar Corrias
他们 ；但对于以利润为导向的商业画廊来说，
（撰文）谢慧婷 （翻译）潘旻
艺术世界 ArtReview
二〇二三年
春
167
Philip Bowring The Making of the Modern Philippines: Pieces of a Jigsaw State 菲利普 · 鲍林 《现代菲律宾的形成 ：拼图国家的零片》 布鲁姆斯伯里学术出版公司出版，英文，精装 布鲁姆斯伯里 学术出版公司 Bloomsbury Academic
当我打开这本书的护封并阅读勒口上的第二
另一个时代的傲慢偏见，例如，“作为一个
句时，我就有了不详的预感。这句话表示，
国家，菲律宾需要被自己和外界更加重视”。
作者菲利普 · 鲍林将展示菲律宾如何“主要以
这里的含义是，鲍林的书意图激发某种严肃
自然灾害、移民劳工和独裁总统闻名”，而实
性，但我遇到的来自不同政治派别的菲律宾
际上有“更多，更多”。尽管我试着尽量不为
同胞，普遍对自己的国家抱持严肃态度。
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感到扫兴，但进一步的
鲍林纸上谈兵式的研究进一步暴露了
阅读只表明，这些话准确地预示了作者会用
他的天真——他为了保持新闻报道般的“公
白人救世主情结来“启发”世界了解菲律宾
正”而遗漏了重要的细微差别。它在反复的
的奥秘。
历史修订（主要由菲律宾人发现）、有害的
鲍林是一名记者，出生于二战期间的英 远东经济评论 Far Eastern Economic Review 亚洲哨兵 The Asia Sentinel
帕特里西奥 · 阿比纳莱斯 Patricio Abinales 唐娜 · 阿莫罗斯 Donna Amoros 菲律宾政府和社会 State and Society in the Philippines
经典解读和偶尔令人费解的事实之间摇摆
国。他是《远东经济评论》的前任编辑，曾
不定——同时缺乏文化精确性和真正的共情。
为《南华早报》和《华尔街日报》等杂志撰
在第六章中，鲍林写道，费迪南德 · 马科斯
稿，并创立了《亚洲哨兵》。尽管鲍林显然
的“失败不是由他的民主或精英批评者来定
有能力并且了解时事，他在解决菲律宾难题
义，而需要与他的独裁同行进行比较”，并
的雄心壮志中仍保持着某种妄想和殖民者的
同时比较思考印度尼西亚苏哈托政权下和韩
优越感——即使他从未在那里生活过。虽然
国朴正熙时期的社会经济。抛开谁是“更好
将跨领域研究整合为单一信源具有一定可取
的独裁者”的奇怪比较，这种将马科斯的最
之处，但鲍林对他所借鉴的作者提出了反讽
终失败等同于经济失败的评判——如果这个
式的恭维 ： “国民的智慧与文明和国家政府
观点有更好的实证支撑，我或许可以看到它
的低能所形成的反差令人疑惑。”虽然任何
的一些优点——无情地忽视了他的反人类罪
读过有关菲律宾的文章的人都能认识到该国
行。鲍林几乎没有提到它们，只是说“马科
政府的腐败，但对其人民的举止感到惊讶却
斯独裁统治期间的法外处决很少，往往声量
是另一种过时的攻击。
不大且有针对性”， 且与罗德里戈 · 杜特尔
鲍林的序言和引言表明，这本书写于新
特在其总统任期内的明显狂欢有关。根据人
冠疫情期间，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菲律
权观察组织的报告，虽然马科斯在位 21 年
宾人的一手研究，例如帕特里西奥 · 阿比纳
间遇害的 3,257 名受害者在数据上大约仅占
莱斯和唐娜 · 阿莫罗斯的《菲律宾政府和社
杜特尔特在位六年期间遇害的 12,000 人的
会》（2017） 和路 易 斯 · 弗 伦 奇 的《菲律宾
四分之一，但鲍林的轻描淡写让人觉得马科
路易斯 · 弗伦奇 Luis Francia
史》 （2010）都充当了鲍林的借鉴。然而，他
斯的杀戮似乎是一场秘密行动。而实际上，
也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作品，包括理 查 德 · 马
他们是公然的恶棍，丝毫不吝把尸体扔在街
菲律宾史 A History of the Philippines
纳帕特的里程碑式文本《有些人比其他人更
头煽动恐惧和恐吓。这些事实的遗漏要么形
聪 明 》（1991）， 该 作 品 揭 露 了 马 科 斯 家 族
迹可疑（特别是在现任菲律宾总统和费迪南
理查德 · 马纳帕特 Richard Manapat
的裙带式盗贼政权。甚至他的最终论点也非
德 · 马科斯修正主义运动的后继者取得成功
常明显 ：国家需要更好的基础设施、更诚实
之后），要么是彻头彻尾的迟钝。无论原因
有些人比其他人更聪明 Some Are Smarter than Others
的政府和更少的王朝政治来改善自身。鲍林
为何，这种论述都难以令人信服。
168
的书没有提供任新的创见，反而充斥着来自
（撰文）马文 · 雷辛托 （翻译）吴昱芃
艺术世界 ArtReview
费迪南德 · 马科斯 Ferdinand Marcos
罗德里戈 · 杜特尔特 Rodrigo Duterte
马文 · 雷辛托 Marv Recinto
Peter Osborne Crisis as Form 彼得 · 奥斯本 《作为形式的危机》 维索图书出版，英文，平装 维索图书 Verso
《作为形式的危机》延续了哲学家彼得 · 奥
空”，艺术作品（此处是一张快照）将其在“断
斯本将当代艺术构建为一个批评概念的尝试。
断续续”中汇于一处。
随地或全然不在 Anywhere or Not at All
这个项目始于 2013 年的《随地或全然不在》， 并在《后概念条件》（2018）中得到了详细
代”的 表 征？ 答 案 似 乎 在 标 题 涵 盖 的 概 念
后概念条件 The Postconceptual Condition
阐述。奥斯本的观点是，“当代”阐明了一
中： “危机”和“形式”。如果奥斯本之前定
种新的时间体验，即不同时间在“非连接性
义“当 代”时 将 其 视 作 全 球 化 的 影 响， 现
的连接”中的共存 ：当今社会日益全球化，
在，他把它设想为危机永存的时代。“这破
不同社会和历史的时刻在当下这个混乱的非
坏了危机这一概念的对人而言的核心”，因
统一体中相遇。
为危机不再代表“在过渡过程中的一个决策
但是，是什么让当代艺术不仅仅是“当
当代艺术就是对应这种情况的艺术。奥
时刻”。换句话说，我们不再将危机经历视
斯 本 之 前 认 为， 当 代 艺 术 受 到 了 观 念 主 义
作改变世界的机会。这导致了当代的政治状
遗 留 的 影 响， 潜 台 词 是 艺 术 和 非 艺 术 之 间
况： “没有后资本主义想象的反资本主义——
的 壁 垒 已 被 打 破。 这 里 强 调 的 是 构 成 和 定
一系列被接受的抽象概念（自由、平等、共
义当代艺术本质的东西（它本质上是什么）。
产主义）只在它们的历史意义中生效。”奥
奥斯本认为，“时间在作品的艺术本质方面
斯本给出的建议是当代艺术赋予“危机的危
具有组织构建的功能”。艺术品不仅受制于
机”以形式，从而让人们对其产生批判意识。
它们的创作时期，它们在新的环境中被激活
但这些案例研究只是试探性地发展了这一想
时也会发生追溯性的变化。奥斯本用他拍摄
法。一般来说，奥斯本对艺术的本性比它的
胡安 · 恩里克 · 贝多亚 Juan Enrique Bedoya
的一张胡安 · 恩里克 · 贝多亚（作品的照片
当代性更感兴趣。他所讨论的艺术家——马
来说明这一点，这张照片本身就是埃德 · 拉
蒂亚斯 · 法尔巴肯、路易斯 · 卡姆尼策、卡
埃德 · 拉斯查 Ed Ruscha
斯查 1962 年画的「oof」这个词的照片。奥
迪 · 诺兰和马塞尔 · 杜尚——跨越了近一个
斯本解释说，他的照片包含了九“层”——
世 纪。 这 些 艺 术 家 的 作 品 之 间 的 共 鸣 是 在
涉及各种艺术作品和地点、他自己、他提出
最高级别的抽象（他们的“本体”）上找到的，
自己想法的座谈会等等。据称，拉斯查的画
而 不 是 同 时 代 的 经 历。 简 而 言 之， 奥 斯 本
作 随 后 会 因 每 次 重 新 审 视 而 发 生 变 化。 这
的分析中丢失了当代艺术的特殊性和社会
与艺术作品经由批评行为才能得以“完成”
意义。
（曾被广泛接受的想法）并无太大不同。但
在《作为形式的危机》中，有时很难找
是 奥 斯 本 提 出， 他 的 论 点 是 基 于 作 品 的 本
到一条提纲挈领的线索。之前作品中阐述的
体论（作品所包含的内在意义和存在方式），
概念经历了意义上的微妙变化，“当代”被
而不是因为它有可能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
以不同的方式划分为不同时期，奥斯本之前
方 式 来 解 释， 暗 示 以 往 情 况 并 非 如 此。 换
声称与当代艺术无关的艺术形式卷土重来。
句 话 说， 这 一 特 性 是 当 代 艺 术 特 有 的。 无
如奥斯本承认，本书的中心概念——“历史
论这是否合理（奥斯本从比“当代”更早的
本体论”——并“没有一个持续的理论发展”。
思 想 家 阿 多 诺 那 里 接 受 了“艺 术 就 是 它 已
这并不“诱人”，正如他腼腆地表示的那样，
经成为的样子”的观点），更深层次的主张
而是草率和恼人的。奥斯本涉猎广泛的项目
是， 当 代 艺 术 作 品 折 射 了 奥 斯 本 认 为 关 联
需要一个系统的阐述，而《作为形式的危机》
着“当代”这一概念的时间经验。奥斯本的
未能实现这一使命。
那幅画的照片中的所有“层”都是某个“时
二〇二三年
（撰文）J.A. 科斯特 （翻译）Ekokaxi
春
马蒂亚斯 · 法尔巴肯 Matias Faldbakken 路易斯 · 卡姆尼策 Luis Camnitzer 卡迪 · 诺兰 Cady Noland 马塞尔 · 杜尚 Marcel Duchamp
J.A. 科斯特 J. A. Koster
169
170
艺术世界 ArtReview
《耿建翌》 高世名、皮力、刘畑主编，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精装 对于耿建翌来说，“五年之内不做个展”的遗
说编辑的第一步是将艺术家与第一代观众各
嘱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在观众与作品之间“设
自完成的“百分之五十”凝聚成一团庞杂的
局”。对于被他留在身后的师友来说，展览“他
数据云，那么第二步就是给出“超链接”的
是谁？”与画册《耿建翌》兑现了五年之约
范例，让“百分之五十”在新一代读者那里
的承诺，同时也与哀悼和遗忘有意拉开了距离。
倍增。
这是一位“喜欢持续的不确定性”的艺
《耿建翌》的总体结构遵循了艺术家画册
术家，对他的作品进行分类是尤其困难的。
的惯例，开篇是几位与艺术家交往和合作多
来自中国美术学院的编辑团队选择以其创作
年的资深专家的论述。“他是谁？”策展人
观念为区分线索，同时没有避讳分类的实证
凯伦 · 史密斯的长文系统地追溯了他的艺术
性与作品的复杂性构成的冲突。比方说，编
生涯，美院同门脉络之中的张培力和郑胜天
者将“百分之五十”视为艺术家有关作品与
提供了更感性、更碎片的视角。画册末尾收
观众距离问题的核心观念，虽然这个表述首
录了两篇来自耿建翌学生一代的文章，意在
次出现在其 1999 年绘画个展的画册中，但
强调他溢出一般“艺术家”身份的层面 ：蒋
源 头 应 是 1987 年 的《 自 来 水 厂 》 和 1988
竹韵聚焦于艺术教育，构建了作为教师的耿
年的《表格和证书》。当然，思维可以自由
建翌与作为学生的耿建翌的关联 ；郭熙作为
地蒙太奇，编排却必须与书本的线性逻辑妥
耿建翌一手创办的“想象力学实验室”的现
协。上述两件作品因其里程碑性质，被收录
负责人，梳理了他在沪杭地区曾经策划和组
于“自来水厂”章节中。读者必须翻过另外
织的独立展览及实验性项目。“不健全的资
两个创作方向截然不同的篇章后，才能在“百
料加上个人的想象力就是历史。” （ 耿建翌语）
分之五十”章节再次回到这个观念 ：该部分
这本画册以多线程围合的方式，为我们理解
收 录 的 作 品 创 作 于 1990 到 2000 年 间， 虽
这位中国前卫艺术家及其成长背景建立了一
然形式语言上与《表格和证书》有着亲缘关
个初步框架。
系，但作品的游戏对象已经迭代过了。如果
凯伦 · 史密斯 Karen Smith
（撰文）陈旻
Inter-Asia Self-Organized Woodcut Mapping Series III: Institution and Beyond 《亚际自组织木刻实践图绘 III: 体制及其后》 陈韦纶、吴君仪、李俊峰、李丁编辑， 亚际自组织版画实践图绘工作小组出版，英文、繁体中文，丝网印刷
小誌 zine
《亚际自组织木刻实践图绘》关注的是东亚与
难得的是，编者们并未仅仅将资本主义
东南亚的木刻版画在地自组织，比如沙巴的
市场和政府自上而下的力量视为体制，而是
“庞克摇滚社”、香港地区的“点印社”，中国
体察地将非正式的方式也纳入反思。基于对
内地的“木刻波流”等。这系列小誌并未浪
“超级朋友网络”的反思，编者之一吴君仪
漫化木刻实践，而是以跨地视野采访、记录
向木刻社群提问，“行动者又该如何审视和
并分析它们对彼此的影响，同时加入社会历
拆解因着 ‘ 共同性 ’ 而衍生的权力”，并且警
史的脉络。新一期讨论的问题是“艺术体制”，
觉， “‘ 共同 ’ 想象的背后有时也是对 ‘ 差异性 ’
涉及到二十世纪至今木刻与左右翼政治的关
的某种排除”。而她也敏锐意识到，这一情
系。木刻这一曾被主流使用的形式，今天成
况正如“亚洲”所面临的问题一样 ：如何以
为了社群建设和底层发声的手段。此时此刻
差异视角保存亚洲内部的参差多态。
的实践者该如何认知自己手中的刻刀？
（撰文）聂小依
二〇二三年
春
171
Françoise Vergès Climate: Our Right to Breathe 弗朗索瓦丝 · 韦尔热斯 《气候 ：我们呼吸的权利》 Eds. Hiuwai Chu, Meagan Down，Nkule Mabaso, Pablo Martínez，Corina Oprea 由朱休伟，梅根 · 唐，恩库莱 · 马巴索，巴勃罗 · 马丁内斯，科里纳 · 奥普雷亚修订 「L’Internationale Online」与「K. Verlag」联合出版，英文，平装
埃里克 · 加纳 Eric Garner
弗朗索瓦丝 · 韦尔热斯在这本有关气候变化影
风格，结合了谚语式的优雅散文和经巧妙修
响的不平等分布的文章和作品选集的序言中
辞的犀利提问，传达出眼下任务的紧迫性及
写道 ： “‘ 全球南方 ’ 无法呼吸。”除了空气污
其艰难程度。
染导致“无法呼吸”之外，被边缘化的社群——
在本书中，那些为艺术在气候正义的斗
包括有色人种、原住民和穷人——也有可能
争中该如何行动提供了模板的艺术作品被
被象征性或真实地扼住喉咙、忍受暴力，就
呈 现 为 评 论 文 章 中 的 例 证， 或 是 单 纯 的 案
像 2014 年埃里克 · 加纳死于一名纽约警察之
例。但是似乎社会和气候正义只是这些画作
手等事件所体现的那样——而此类事件则引
的一个主题。而更加深入和具有可塑性的，
发了“黑命攸关”运动的扩散。韦尔热斯认为，
是那些不仅将气候正义视为主题且进一步
这两种形式的呼吸困难都源自一种剥削型和
接纳其作为拓宽艺术创作的维度及过程的
种族化的资本主义。气候正义和社会正义是
一个必要历史条件的作品——有时，这样的
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创作看上去几乎完全不像艺术。一个经典的
本篇文章为这本书奠定了基调。在书中， 25 位作家、 艺术家和活动家追溯了气候变
美术馆展出，也被用作呈堂证供。在本书中，
化是如何与长期存在的系统性非正义相互作
法证建筑展示了一个用于测绘催泪瓦斯的
用的，并提出了一些抵抗这种霸权主义力量
毒云形状和密度的分析模型，以及用于衡量
的方法。一些学术界文章解构了推动了气候
森林火灾导致的烟雾造成的负面影响的数
变化的底层文化暗设，也提供了对剥夺和利
据可视化方法。
用的直接描述。由对亚马逊城市里奥 · 布朗
同样模糊了艺术和社会政治行动的界
库的 33 位森林代理人（他们由原住民社区
限的还有“新田园艺术家”费尔南多 · 加西
选举产生，负责照料这片土地）的采访创作
亚 – 多利位于西班牙坎塔布利亚山区的“牧
集结而成的一首史诗阐述了其经历和对未来
羊人学校”，这里为任何人——从年轻人到
的美好愿景。最后，本书也呈现了一些有关
移民——提供可持续畜牧的基础培训，这是
团结和抵抗的案例，比如哥伦比亚的活动组
该地区农业生态遗产的一部分。玛丽娜 · 纳
种子集团 Grupo Semillas
织“种子集团”，一个支持原住民和农民群
普什吉那在柏林的“新社区／莫阿比特”项
体维护自己对土地和水源的权利的草根组织。
目则是一个为移民社群和难民们举办文化
莫妮卡 · 霍夫 Mônica Hoff
艺术机构能为气候正义做些什么？莫妮
和教育活动的非正式组织，关怀、互助和自
卡 · 霍夫的文章直言不讳 ：博物馆可以做出
组织是这些项目的指导原则。这样的杂合表
各种形式的气候承诺和去殖民化的努力，但
明，结合气候状况而创作的艺术可能是一种
如果机构不从根本上解除它与殖民权力结构
会不可避免地侵蚀艺术和生活中诸多领域
和知识体系之间的共谋，这些行动只会是没
的传统界限的艺术，其自身就体现出我们在
用的花活儿。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它需要变
气候危机中前进时所需的那些激变的、全球
得学会“不适”，为错误行为道歉，去学习
性的创造力。
里奥 · 布朗库 Rio Blanco
而不是传道。霍夫的文字更多地以一种松散
172
例子是法证建筑的作品，其调查结果常常在
（撰文）谢慧婷 （翻译）邱江月
艺术世界 ArtReview
费尔南多 · 加西亚 – 多利 Fernando García-Dory 牧羊人学校 Escuela de Pastores 玛丽娜 · 纳普什吉那 Marina Naprushkina 新社区／莫阿比特 Neue Nachbarschaft/ Moabit
Chuck D Livin’ Loud: ARTitation 查克 · D 《噪起来 ： “艺”起摇摆》 「Genesis Publications」出版，精装 全民公敌 Public Enemy
空想病与乱时纪 Muse Sick-n-Hour Mess Age
暴力反抗体制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汤姆 · 莫雷洛 Tom Morello 愤怒先知 Prophets of Rage
卡尔顿 · 瑞登奥尔 Carlton Ridenhour 摩城唱片 Motown
说唱先驱团体“全民公敌”的首张专辑发行
是英雄／但对我来说屁都不算”，但也从侧
36 年后，主唱查克 · D 看起来倒越发循规蹈
面表明，这位不曾拥有肖像的猫王的确是“规
矩，职业生涯差不多行将收尾。他的乐队曾
则改变者”。
入选摇滚名人堂，最近他还在「BBC」上讲
《噪起来》的内容大致按时间排序，到嘻
起了嘻哈音乐史。现在，他邀请大家来观看
哈黄金时代的章节时，大抵是根据照片绘制
他的速写作品。《噪起来》是一本适合边喝咖
的不同艺术家肖像让本书进入了高潮——从
啡边看的休闲书，令人皱眉的双关语小标题
先驱「DJ」「Kool Herc」，到又痞又颓的“野
显然与其 1994 年的专辑《空想病与乱时纪》
兽 男 孩” 乐 队， 当 然 还 有“ 人 民 公 敌” 自
有 异 曲 同 工 之 妙。 这 本 书 收 录 了 约 250 幅
己 ；查克 · D 的长期同伴、陪衬——说唱歌
以灰色调钢笔淡彩为主的速写，加上艺术家
手「Flavor Flav」最近有点行为不轨，因此
丰富的注释和追忆，构成了一部节奏紧凑的
在这里被画得很小。查克 · D 在他的素描旁
自传——尽管这样的自传现在看来不免争议，
边哀叹嘻哈团体的衰落，讲述了与嘻哈歌手
但也因为足够激烈而能引发当下的共鸣。本
冰块等人的录音过程，并回忆起“王子”普
书由查克 · D 在路上而不是舞台上的速写簿
林斯筹办旧物销售并在录音室里“像厨师一
和笔记本内容累积而成，前言中，“暴力反抗
样把磁带扔来扔去”的情景。
体制”乐队的吉他手汤姆 · 莫雷洛说他在巡
随着书中内容的推进，作者越来越关注
回演出时每天都看到查克 · D 画画——他们
现代社会的弊病。他描绘了一个看起来疲惫
都是说唱摇滚超级组合“愤怒先知”的成员。
不 堪 的 特 朗 普， 其 下 巴 周 围 盘 旋 着 一 个 步
莫雷洛略带偏颇地断言查克 · D“是一位天才
枪瞄准器。查克 · D 将特朗普比作一个鬼屋，
视觉艺术家，就像他是一位殿堂级歌手一样”。
对选民来说，他既可怕又诱人——“他们都
这似乎有点夸张，但他说得动听 ； 《噪起来》
看到一颗人头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仍然在想
的确也给观众带来各种各样的惊喜。这本书
‘ 台阶上有啥？ ’”他还画了被屏幕围在中间
不仅展现了查克 · D 的政治意识和身为黑人
的人，并像往常一样玩弄起了文字游戏，称
的骄傲，也让人们看到了了这位响当当的说
社交媒体将大众变成了“一帮蠢驴”。他还
唱歌手超乎预期的特质，比如亲密、温柔和
给“公民坎耶”变了变装。《噪起来》这个
怀旧。
项目真的足够宽松包容——在以上这些内容
查 克 · D 原 名 卡 尔 顿 · 瑞 登 奥 尔， 在
之外，查克 · D 还画了一点他反复回想的奥
1985 年成立“全民公敌”之前， 这个尚在
斯陆美妙街景。但所有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
读书的 25 岁青年希望成为一名商业艺术家。
全面地呈现本书作者的面貌 ：一位仍在工作
他后来设计了乐队标志性的“瞄准器”视觉
的音乐家、政治演说家，感激着那些激励他
妮娜 · 西蒙 Nina Simone
符号，指出“铁娘子做的事儿以及滚石乐队
以及与他共事的人们——某种程度上，他比
唱的歌影响了我”。在此之前，他在长岛长大 ,
在八十年代后期叛逆听众刚认识的那个人更
阿奇 · 西普 Archie Shepp
痴迷于纽约尼克队和摩城唱片——尽管本书
成熟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又出乎意料地
开篇以自信且极具吸引力的潦草笔触呈现的
从未改变。因此，这本书和许多上了年纪的
泰基 · 马哈 Taj Mahal
妮娜 · 西蒙、自由爵士乐手阿奇 · 西普、布
无聊音乐家随便画画的东西不太一样。虽然
鲁斯大师泰基 · 马哈和流浪民谣歌手伍迪 · 格
有人质疑查克 · D 从说唱到写作和绘画的一
伍迪 · 格斯里 Woody Guthrie
斯里等诸位音乐家的肖像表明，查克 · D 对
切创作都是为了传递讯息，但《噪起来》可
音乐的态度十分开放，他曾在乐器上潦草地
以说比近年来任何一张“人民公敌”的专辑
这把吉他扇飞特朗普 This Guitar Smacks Trump
写下“这把吉他扇飞特朗普”。正如我们这
所传达的都要更多、更有劲。
位著名饶舌歌手所唱 ： “猫王对多数人来说
二〇二三年
野兽男孩 Beastie Boys
冰块 Ice Cube “王子”普林斯 Prince
公民坎耶 Citizen Kanye
（撰文）马丁 · 赫伯特 （翻译）潘旻
春
173
班宇 《缓步》 单读／铸刻文化／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精装
《缓步》收录的九篇短篇小说均成稿于新冠疫
了一个深夜在缓步台上抽烟等着洗衣机下班
情爆发之后的两年间。相比《冬泳》 《逍遥游》
的“父职”形象，更动人的则是一直在场的
两本前作中父辈视角的集体记忆，我们终于
陌生邻居，偷听来给孩子的睡前故事是成年
在班宇的小说中迎来了青年一辈专属的困境
人压抑生活中温柔的余裕，在海水天空的寂
描述 ： “他回到 N 城，看似毫发无损，实际上，
静之中留下绵延的长音。
只有自己清楚，如被施加了一种恒久的压迫
班宇的文学在今天呈现出的独特性，正
与暴力……”（《活人秘史》177 页）； “世界
是在于语言、结构和行文节奏，因此也让本
是一个密封的罐子”（《漫长的季节》280 页）。
书中的“声音”凸显出来。这一部分出于他
此类抒情描写总冷不防出现，读者可以不辨
从诗歌和摇滚中习得的“童子功”，类似一
上下文地摘取出来，用作描述疫情以来自己
种本能和天赋，像他的东北老乡宋雨喆、周
胸膛里相同的结石。
云蓬，总有信手在句子中塞上挖苦和愤怒的
自豆瓣的初创年代，班宇就一直在写乐
另一角度看，或许也因为随着近年来影
是偶然的事。有那么两年，他也曾在电脑和
视作品的改编，读者开始越来越熟悉东北叙
硬件模块前摇头晃脑，现在则因为腰肌劳损
事，小说中视觉的空间被压缩，一个明确的
很难站着看完一场演出。总之，音乐对他的
地理意义上的东北正在褪去，“东北”作为
滋养肯定不比文学少。如果以聆听的角度将
猎奇、被观看和凝视的对象也开始失效。“去
本书理解为一张概念唱片，那《缓步》便是
东北化”的讲述是自然的转变，在本书中也
一张九首歌的专辑，文字均有内在的节奏，
体现为班宇对作为小说作者的“我”存在的
有情绪设计，有主打歌，有安可曲。
自觉和语言表达的自由。
小说中的九歌，有时以四字为一小节，
以《活人秘史》为例，一开篇小说作者
絮絮叨叨，文字加速形成“比波普”，通过
便对写作发表了一通宣言式的见解，对当代
酒 精、 自 我 放 逐 无 限 逼 近 人 物 的 临 界 状 态
写作技法和伦理展开了“毕达哥拉斯文体”
（《于洪》）。或围绕着小说《透视法》里面的
式的自问自答，思维和语言的同一并进，是
那个“灭点”，不断地去描绘，不断地去接近，
自述也是交谈。结尾处“我”在一处地下溜
以眺望整个事物的形状和轮廓。结尾处奋力
冰场，思索着那句“人是燃料”的讽刺，被
输出，吉他刷起音墙，在巨响中刺向一片透
庞大的噪音裹挟着进行圆周运动（“我的轮
明 ；唯一女性视角的《漫长的季节》，孤独
子即我的吹奏、我的书写”）。此时读者不妨
女儿的低吟浅唱和患有渐冻症母亲的沉默注
代入一次“不失者”的迷幻噪音现场，想象
视，构成了一段悠长而抒情的时刻 ；而同名
巨大的外在世界崩坏时，便只能潜入自己内
“主题曲”《缓步》终于让那些奔走在命运列
心的一处小世界，以获得力量。
车上的人物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班宇贡献
174
底气。
评和书评。结识于彼时，总觉得他写小说只
（撰文）赵梦莎
艺术世界 ArtReview
二〇二三年
春
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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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来源 本刊书脊与第 23、63、125 页的文字节选自 《美好而粗暴的世界》，[ 苏 ] 安德烈 · 普拉东诺夫著， 淡修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2022 年出版
二〇二三年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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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the archives 文献 John Berger: ‘I Believe that Finally the Art Critic Will Be Unnecessary’ 约翰 · 伯格 ： “艺评人终会被淘汰” 人们经常混淆两种截然不同的批评类型 ：工作室型批评和公共批评。
造联系是艺术批评之根本。首先，正如前述，评论家代表了观众，
工作室型批评可以算是一种艺术教学（如果诸位画家不介意这
而大部分普通观众都不关注美学。其次，只有站在亲身体悟的外缘，
无礼的称谓），其中评论者只需向艺术家提供建议。它是一种（广
我们才会将不同议题彼此分离——美学的、道德的、社会的、政治
义的）技术批评。评论者认可艺术家的意图，并对他的方法加以点
的、知觉的、精神的，等等。而在任何人的整体经验之中，这些议
评。“这个蓝色太突出了。”“那只手画得非常好。”只有与艺术家个
题都相互交织并形成一种对人类信念（或绝望）的总体看法，艺术
性直接相关时，工作室批评才会对其意图有所质疑。“你确定你没
则是这种交织的表达形式之一。第三，如果今天的艺术被孤立于生
在硬凹知识分子人设吗？”“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个效果不是糟糕而
活，那么显然，评论家有责任打破这种孤立，并展示艺术与人类
是惨不忍睹？”
体验或困境的关联——最好是积极的、最差则是消极的关联。最后，
公共批评，顾名思义，则是面向普罗大众的。评论家将站在观
作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我相信，在任何社会的艺术、宗教、哲学、
众而非艺术家的立场进行批评。他不能认为所评作品仍处在创作过
伦理、政策和经济结构之间，都有着明确的因果关系，即使它并不
程当中，而必须将它们视为已经面世，并在评论中引入作品与外部
天然存在。
世界的关系。
不过当然，解释我们为何应该建立联系比讨论怎么建立联系要
如果人们对这两种的批评的区别拥有共识，那么对“善解人意”
容易得多。我们可以列出评论家所需的基本条件 ：了解艺术的技法
型媒体评论心怀期待的艺术家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失望，公众
步骤（最好是通过亲身经历），看过很多作品，具有一定史观，敏
也能避开大量对他们而言无聊晦涩、把读者当圈内人的写作。
感于划时代的事件。他需要悉数了解社会中不同层次与类型的“品
C
此外，我们还须认识到，工作室型批评一直存在，也会永远存
味”，了解艺术家的生活方式和他们的就业（或失业）情况 ；他应
M
在。业余爱好者、其他画家、教师，或是任何善于表达、有足够技
该对那些引领潮流和挑战主流的人给予至少同等的关注 ；即使只是
Y
术知识与想象力的人都可以提供此类批评。与之相对的公共批评则
作为业余爱好者，他也应关注自身所专之外诸种艺术的发展。最重
CM
是只有不到 200 年历史的新事物，它的存在是艺术与公共生活分
要的是，他要对艺术充满激情与热忱，并且永志不忘 ：无论自己处
MY
离的结果 ：如果说公众评论家的职责是将艺术品与日常生活相联系，
于多么微末藐小的境遇，艺术都是人类最崇高的成就之一。
CY
那么，要么是艺术作品与人们理解的生活相去甚远，要么是艺术太
然而，满足了这些条件，我们仍要回答一个问题 ：他要怎么建
CMY
令人困惑，以致公众无法看到它与生活的切实联系。因此，真正关
立联系——怎么评价、判断和解释？如果他接触到自带历史联系的
K
心艺术而不是他们那些碰巧做了画家的工作室伙伴、将艺术视为人
过往作品，那么问题还算容易，因为史实经过发掘、整理、评判后，
类活动诸多可能性之一的评论家，应当像医生一样，将“本职工作
会展现出自身的逻辑链条。而当涉及当代作品或过去作品之于当下
不再必要”作为其最终愿景。我相信艺评人终会被历史淘汰。艺术
的意义时，我相信他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他需要通过上面列举
仍会是作家与思想家笔下永恒的话题，但专职的艺术评论者将变得
的种种知识与经验来支撑他的设想——但最终，建立联系的过程必
不合时宜。
定充满想象。正是在这一点上，我并不赞同我的大多数同僚，因为
然而鉴于现状， 什么是评论家的可能取径呢？他当然可以像
我不相信评论家的想象力在于“再创”作品或仅仅给予其简单的解
埃里克 · 牛顿在他的《评论家准则》中所做的那样，完全回避这个
释，而在于评价作品对普遍生命进程的潜在影响，无论这影响多么
问题——只用散文描述自己面对一件艺术品的经历，“尽可能准确、
微小。他不仅要从个人视角来看待它，还要考虑艺术家、其他画家、
生动、有说服力”，然后就此打住。我并不是说评论家不应该尽可
观众的意识与潜意识、芸芸众生，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考虑我们
能描述他的审美体验——但这只是他工作中最基本的部分。真正的
的后代。从这些视角出发，评论家才得以分析艺术的客观影响，而
问题不在于如何传达他的体验，而是如何将这一体验与世界上正发
不只是艺术之于他本人无关紧要的主观印象。
生的其他事情联系起来。我常因把艺术牵扯上政治而被指责，但 可 以 肯 定， 对 于 今 天 的 知 识 分 子 来 说， 在 核 弹 的 威 胁 之 下， 忽 略 任 何
最后我想补充，上述内容是一份“准则”。这是我认为可靠且
约翰 · 伯格（John Berger, 1926–2017）是同代人中最有影响力的艺术评论家 之一，也是小说家、画家、诗人，《观看之道》（1972）一书的作者和同名电
一个与此相关的话题都是不负责的
视节目的主持人。ArtReview 的前身 Art News and Review 在 1955 年发表了一系
罪过！
列名为“评论家准则”的观点文章，邀请当时的艺评人讨论其心目中艺术批评
然 而， 除 了 核 弹（ 如 果 你 懂 我 意 思） 之 外， 其 他 原 因 也 可 说 明 制
的角色。在伯格为此撰写的本篇文章中，他反思了“公共批评”的本质、阐释 与判断之别，以及艺术批评何以超越个人的主观行动范畴。六十余年后，伯格 的坦率观点在今天仍然引起共鸣。 ﹝特殊名词参考﹞ 观看之道 Ways of Seeing — 评论家准则 Critics Credo — 埃里克 · 牛顿 Eric New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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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 ArtReview
有 价 值 的 艺 术 批 评 所 必 需 的， 而 并 非在描述我自视拥有的成果。 最初发表于 Art News and Review， 1955 年 5 月 14 日 （翻译）姜郁雯